“当家,都是我不好,要是我看着夫人,别离开,她也不会离开马场,被人掳走了……”库塔嬷嬷老泪纵横,知道柳鸣风怀孕时候的喜悦已经被自责狠狠地淹没。
“鸣风是被掳走的?”他没想到这层可能,这片草原一直连到河川那带都是属于“九逸马场”的范围,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歹徒捎了什么信息来吗?”
“这个。”不过早他半天回到马场的段千驰递出一件以布包裹的长条物,关释爵不用拆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他削给鸣风的红笛。
究竟是谁掳走了他的妻子?这片草原上谁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敢动他最重要的人,就要有拿命来抵的决心!
关释爵接过红笛,摊开覆笛布巾,一纸短笺、一绺黑发,扎扎实实地怒红了他的双眸。
带灭神赋到盟主山庄换人!元池庆
“元池庆!”关释爵捏绉短笺,看来他已经知道鸣风的真实身份了。
“当家,你可得快点把夫人找回来,夫人有孕啦!”元池庆是谁,库塔嬷嬷不清楚,只是对方怎么可能善待柳鸣风?要她一路颠到盟主山庄,此时此刻等于是要她的命呀!
“你说什么?!”关释爵与段千驰同时回头惊呼。“你是说鸣风有了?”
“是呀,夫人就是昏倒了,我替她诊脉才知道的。”当年老夫人向“百花谷”学习医理时,她也简单地摸索了一些,普通的脉象她还辨察得出来,不会有错的。
关释爵握着柳鸣风的断发,不自觉地出了神。鸣风是喜欢他的,他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如今她家人都已经不在世上,有个脐带相连的娃儿不是件好事吗?
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会独自离开?就算她一时无法控制情绪而走出马场,总有个原因吧?
难道,又是因为灭神赋?她担心腹中的孩子遭受与她同样的命运,一生背负着浓稠而化不开的悲痛,无法排解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无助侵蚀自己?
“孩子,想想娘为何替你取名释爵……”
“权力贪腐人心,灭神赋不是什么好东西,被盗了也好,别要回来了。看看你爹的下场,想想我们的处境……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日子过得去就好,再高的权力,再多的金钱都没有你身边的人重要……”
关释爵抱着脑袋,娘亲临终前的病容突然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原本气若游丝的话语在他耳边像寺庙晨钟般响入云霄,震得他头昏目眩。
“娘的时候不多了,你记住一句话,怜取眼前人……”
“别无法挽回了,再来后悔……”
娘亲为他取名释爵,就是要他放弃权力迷思,平凡才是真实,不管再高的地位、再强的武功、再珍奇的物品,都比不过身旁的人一张满足的笑脸。
他想要鸣风快乐,他想要鸣风开心,但他做的全是让她回荡在恐惧中的事情!
“库塔嬷嬷,你别紧张,我这就南下盟主山庄救回鸣风。”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但愿他悔悟及时,还有时间可以弥补两人之间的空隙。
第9章(2)
“这头黄鼠狼又在打什么主意?竟然选在盟主山庄换人,他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畜生吗?”段千驰破口大骂,实在忍无可忍。
“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关释爵贴身收起柳鸣风的断发,现在是怕见到元池庆就无法掩饰恨意的鸣风一旦激怒了他,母子都会有危险,她现在可受不得一点折磨。
“鸣风是柳前盟主之女,回去祭拜亲人理所当然,鸣风受他要挟,岂会反驳他的话?而我则大大不同,岳父遇难时,‘九逸马场’率先到达,如今我带着灭神赋前往盟主山庄,他大可一口咬定是我趁灾乱时盗走的,而鸣风得知真相,才会求助于他等等,要陷我于不义,多得是方法。”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元池庆实在太狡诈了!你一个人去危险,我陪你去。”
大哥真的喜欢小蝴蝶,都能喊柳照先“岳父”了,难道还不足以表示他的用心吗?如果小蝴蝶此次能平安回来,要他喊她大嫂,他也绝对心甘情愿。
“不,你留着。马场里的人还是要吃饭,事务不能停。”此次南下,不知道得过多久才有办法回来,若是鸣风身子不堪来回颠簸,他铁定会在南方待上一段时间。
“大哥,我……好,我知道了,马场有我顾着,你大可放心。”
关释爵点点头,略微收拾后,换了一匹精壮的马便赶往盟主山庄。
鸣风,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风云阁”乃依八卦乾坤建造而成,八层楼高,每层各有八面嵌楼书柜,八八六十四,全是收放历代盟主生平纪事、家族宗亲、奴仆杂役的名册家史,藏书上千破万。
“奇怪,我上回进来明明就看到在这里的啊……”难道有人知道柳照先把灭神赋誊在里面,早一步前来取走了?
不,这不可能,照柳鸣风的说法,没有她的指引是圈不出来内文的,所以拿了也没用。元池庆难掩焦躁,一本一本地抽出来翻看,不是就直接扔在地上。
“急什么,都到这儿了,灭神赋早晚都是你的,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何妨?”柳鸣风走过去,将他抛落在地的名册搁回原处。
“你想拖延时间,好让关释爵来救你吗?”元池庆一把拉起柳鸣风,毫无准备的她像条被捉起来的鱼,抖了好大一下。“别以为你是师父的女儿,我就不敢动你!”
一听见他提起父亲,柳鸣风的怒气便被激起。“你连师父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果然知道。”元池庆眯起眼,反而放开柳鸣风。
“就算你知道,又能改变什么?你会带我来取灭神赋,不就是怕我像毁了盟主山庄,杀了你一家老小一样,如法炮制地对付你的心上人,将他的马场夷为平地吗?柳鸣风,你给我仔细地听着,如果你今天不把灭神赋给我,下场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死而己!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你这个畜生!”柳鸣风怒斥,悲愤不已。“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随便你怎么骂,我不痛不痒,但你就不同了。”元池庆咧嘴一笑,颇为自得地道:“我先下软筋散让你爹无法运功,再慢慢地逼问,我问他一次不答,就在他身上刺一剑。你爹也算是条汉子,刺了他五十几刀还不死。
既然他宁死都不将灭神赋传给我,那我就让他不得善终。我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点了你娘、你弟弟,还有水仙的哑穴,在他们身上洒下烈酒,点火——让你爹亲眼看着他们挣扎扭曲的脸孔,直到一动也不动。”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你不得好死!”柳鸣风抑止不住地哭喊,追打着他。
元池庆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目光狠绝。“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了!不想这种事发生在关释爵身上,你现在最好马上找出灭神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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