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黎捏了捏她小鼻子:“这可是你自个说的,说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
姜酥酥心头委屈稍减,她细白的手指头抠着他腰间玉带:“你不老……”
还和以前一样俊!
这最后的话小姑娘没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头转了个圈,然后吞了回去。
此时,伏虎从外头端着盏茶进来。
息扶黎道:“给你煮了甜汤,来,我喂你喝。”
目下那点醉意已经淡了,姜酥酥摇了摇头,伸手就要去伏虎手里的茶盏。
哪知,息扶黎快手一步,率先接了茶盏。
他揭开茶盖一看,不冷不烫,温度刚好合适。
“乖姑娘,我喂你就是。”他这会倒不让小姑娘自己动手了。
姜酥酥面颊薄粉又红了一度:“我能自己喝。”
息扶黎却是不理她,直接单手握住小姑娘的一双手,紧接着将茶盏送到她唇边。
姜酥酥顿了顿,到底粉唇轻启,含住盏沿,睫毛轻颤,呷了口茶盏里的汤水。
然,汤水一入口,她就觉得味道不对,当即就想推开茶盏。
“听话,多喝一些。”息扶黎死死握住她一双小手,不让她动,喂水的动作反而更急切了些。
姜酥酥扭头撇开,茶盏里头的汤水差点没倾倒出来。
“你走开,大骗子!”小姑娘真生气了,那盏里的哪里是甜汤,分明就是醒酒汤!
息扶黎皱起眉头,脸上没了笑意:“乖一些,喝完酒醒了你才不难受。”
“不喝!我不喝!大骗子放开我!”姜酥酥不断挣扎,气的直掉眼泪花。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息扶黎唯恐自己力道大了伤着她,只得松了手。
姜酥酥猛地从他腿上跳起来,愤然地看着他:“我不要喜欢你了,你最讨厌!从来都骗我!”
她说着这话,提着裙摆就冲出了膳厅,在门外候着的阿桑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
息扶黎看着小姑娘离开,忽的就烦闷起来,他将茶盏扔桌上,皱起眉头,抿着薄唇,半天都没说话。
伏虎适时提醒:“世子,饭菜要凉了,可是需要给酥酥热着?”
息扶黎仿佛没听到似的,他摸了摸越闷越慌的心口,忽的问:“伏虎,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伏虎一愣,接着回道:“世子今年才二十有五,正值年轻力壮,不老。”
息扶黎叹息一声:“酥酥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本世子哪里会不老呢?所以,哪里……”
合适了?
该是哪里都不合适!
再是了解息扶黎不过的伏虎斟酌片刻,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上月初十,吏部侍郎张大人抬了个二八年纪的小姑娘进门做侍妾,张大人今年六十有一。”
闻言,息扶黎目若鹰隼地盯着伏虎,一身气势磅礴爆发。
伏虎面无表情继续说:“有人问张大人,可是会力不从心,张大人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且侍妾鲜嫩,惶惶之间,他如今像是重回意气风发的少年岁月,老树开花,别有一番滋味。”
息扶黎讥笑道:“为老不尊!”
伏虎又说:“前两天,有大夫诊出张大人那门侍妾,身怀有孕,堪堪半月,张大人老来得子,人逢喜事,走路都是带春风的。”
话毕,伏虎也不管息扶黎是如何作想的,他只道:“属下让厨子将饭菜热一下,也给酥酥送一些去,世子稍后。”
眼见伏虎差人来将饭菜挨个端下去,息扶黎摩挲着下颌忽然问:“那二八年纪的小姑娘伺候个糟老头子就不觉得膈应?”
伏虎斜看他:“那侍妾曾说,老爷虽是年纪大了些,可最是会疼人,娇宠着她,比之那些小年轻更知情懂趣,她喜欢都来不及。”
息扶黎冷笑一声,操起茶盏就扔伏虎:“还对本世子用上这等手段?伏虎,你能耐可真大!”
伏虎心头咯噔一下,他赶紧道:“没有,属下觉得这事挺逗趣,讲来博世子一笑。”
息扶黎哼哼,也不戳穿他的花花肠子,皱眉摆手道:“行了,我不用膳,给酥酥送去,她什么都没用一会该饿了,雀鸟那头已经同意嫁你,我差人拿了你们的八字庚帖去寺里合去了。”
伏虎猛然抬头,激动的无法自持,素来面无表情的青年这会一径傻笑:“世子大恩大德,属下铭记一辈子!”
息扶黎懒得听他这些话:“滚吧!”
伏虎应了声,不过临走之际,他有多嘴道:“世子,酥酥长得可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你得多注意,属下听闻战骁不日就要来京了,青梅竹马又是表哥表妹的,世子您……“
“滚!”息扶黎一怒,气的差点拿鞭子抽人。
伏虎笑了下,飞快就跑的来没影。
偌大的膳厅里头,就只剩下青年一人。
他神色变幻不定,颇为深沉,一会眉头紧锁,一脸无奈,一会又杀气腾腾,很是骇人。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叹息,息扶黎捏着眉心那点皮肉,生生给扯红了。
他今天一天叹的气,比从前一年叹的都多。
好似只要关乎小姑娘的事,他就没顺心过。
“哼,小白眼兔子还学会贪心了,什么都想从本世子这拿走,什么都想要,也不兴还我点什么……”
他说着就觉得舌根发涩起来,接着他竟是苦笑了声。
小姑娘活的单纯,除却被拐的那几年吃了些苦头,这往后自打认识了他,就都算是被娇宠着过来的,桃源沐家人更是宠的厉害。
所以,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她并无任何顾虑和担忧,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他会不会回报同样的感情。
可是,他却不能这样不管不顾,毕竟,他痴长她十岁,他又养过她,这落世人眼里,又该如何看待她?
好听点,还能说是童养媳,这不好听的,那就是禁脔之流。
他搁心尖宠着的小姑娘,哪里是能受这样的委屈和非议的?
况小姑娘年轻鲜嫩,这才见过几个男人?他仗着的不过是多年相处出来的感情罢了,如果往后她见识了大千繁华,见识了各种俊秀儿郎。
蓦然回首,她若跟他说,年纪尚轻时的喜欢,其实不是喜欢,充其量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
届时,他跟她之间,又当如何自处?
他是毁了她?还是毁了自个?
顾虑太多就成枷锁,他止步于暗影之中,绝对不往前踏一步,仅守刹那存在过的柔软心动,如此就足矣。
“姜酥酥,你可真他娘的厉害。”
睫毛下掩,投落下密密实实的暗影,他如此低声道了句。
却说这会的姜酥酥将自个裹紧被衾里,她气恼的狠狠砸了几下褥子,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阿桑盘腿坐床沿,她摸着下巴思忖道:“酥酥,咱们得用第二招。”
姜酥酥从被衾里拱出来,她发髻散了,青丝披散下来,眼睛有点红,粉唇上也有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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