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酥酥扭手指头的动作一僵,诶?伏虎带人来了?
站在三四丈外的玄衣侍卫撑着伞,早不晓得等了多久。
他在小姑娘探头看过来之时,反手就将背后多出的油纸伞麻溜扔得老远。
“本世子没给你干饭吃?做甚慢吞吞的?还想不想和雀鸟成亲了?”息扶黎将湿哒哒的外袍一甩,冷着脸就是一通呵斥。
伏虎大步过来,将手头的伞一送:“属下无能,只找到一把伞。”
息扶黎接过遮姜酥酥头上:“你用,在这等着,我让人给你找证据。”
姜酥酥拽住他手:“不急不急,等雨停了再找也不迟。”
说完这话,她又将伞往息扶黎那边送:“伞很大,能遮两个人呢。”
息扶黎顺势就跟小姑娘站一块,他往她那边看了看,索性袖扬起,将小姑娘半抱进怀里,并举高了伞:“我来,要冷就靠近我。”
姜酥酥自然不拒绝,她眉开眼笑地挤进他怀里:“好的呢,大黎黎怀里最暖和了。”
息扶黎绷着脸应了声,待小姑娘看不到的时候,他嘴角才翘了起来。
还站在雨里的伏虎抹把脸,自个进了棚子,脚踩水洼也忍了。
为了成亲,血水都淌过了,这点过河拆桥算啥?
约莫两刻钟后,就在姜酥酥等的犯困之时,雨终于停了。
整个天地带着水汽蒙蒙,连空气都是湿凉干净的,地上雨水横流,混着泥,泛出浑浊的黄色。
姜酥酥看了看自个的绣鞋犯难了,她要走过去,就肯定弄脏绣鞋不说,连裙摆都得一起脏。
息扶黎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小姑娘身上,她就是眨下眼睛,他都晓得她在想什么。
他收了伞,又抖了抖:“你等在这,我过去就成了。”
姜酥酥乖乖应下,她拿着伞,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土块上,目光追随着息扶黎。
“哗”息扶黎大步踩在泥水里,溅起的水花脏了玄色锦缎的软靴鞋面和袍裾他也不在意。
伏虎统共带了十人过来,这十人穿玄色甲胄,一身煞气,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瞧着就很不好惹。
息扶黎让人先将那被雷电劈断的残枝挪开,又将倒塌的茅草棚子翻捡出来,里里外外地找了好几圈,硬是半点线索都没找到。
息扶黎沉着脸,薄唇吐出一个字:“挖!”
十人二话不说,随手抄了顺手的工具就开始往地下挖。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不大的棚子已经挖出了深坑,可仍旧一无所获。
便是连息扶黎都皱起了眉头,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证据?
姜酥酥等不下去,她提起裙摆,顾不得泥水,吧嗒吧嗒小跑过来。
息扶黎不赞同地皱眉:“你过来做甚?”
小姑娘的绣鞋全脏了,而且湿哒哒的泥水浸透鞋底渗进去,罗袜里头的脚趾头湿冷湿冷的,很是不舒服。
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小心翼翼踩着茅草走了两圈。
息扶黎过来:“我让伏虎先送你回去,这边我帮你看着。”
姜酥酥摇头,她搓了搓手,往手心呵了口热气,脚尖磨着脚下茅草,茅草也浸了水,草杆里头一踩就飙出水来。
小姑娘忽地弯腰去拾捡,息扶黎一把握住她手腕:“你做甚?”
姜酥酥疑惑地看着他:“证据啊,就在脚底下,大黎黎你没看到吗?”
息扶黎一愣,他低头看了看,脚底下除了浸泡在泥水中的茅草,什么都没有!
只见姜酥酥那一双又细又白的春风十指伸进泥水里一捞,将结扎成片的茅草哗啦拽出来。
她似乎想将茅草拖到稍微干爽点的地儿,然力气和奶猫一样大,拽了半天小脸都憋红了也没拖多远。
息扶黎觉得好笑,他单手一拎,就帮她将那茅草片拉出来:“这就是证据?”
姜酥酥喘了几口气,她点了点头,忍着脏去剥除最外层的茅草。
“要把这个弄断,再剥开,里头就是了。”姜酥酥扯了扯,吧唧捏出了一手黄色的泥水。
息扶黎认命帮她三两下剥落茅草,但见外层的茅草去除后,就露出里头夹藏的东西来——
用防水的油纸包裹的,一卷卷字词纸张!
姜酥酥笑了,她拿袖子抹脸,结果抹了一脸的脏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息扶黎面色凝重,他让伏虎带人将所有茅草片都一一拆开来,果不其然每一片里头都藏了小卷筒的纸张。
白纸黑字,卷纸抖开来,上面写的正是句句诗词,且那字迹金戈铁马,笔锋凛然,很有一番正人君子的风骨。
“这是姜爹爹平时练着写来玩的!”姜酥酥一眼就瞧了出来,她微微鼓起面颊,生气的又说:“孙岩太小人,拿了姜爹爹的练字,临着模仿笔迹,构陷姜爹爹!”
她常年累月地练字,于字词一途上,已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所以,纵使孙岩临摹的几乎能以假乱真蒙蔽世人,可在小姑娘眼里,他连自家姜爹爹一半的风骨都没学到!
息扶黎让人收敛好:“酥酥,这些字都能做物证,但是还不够。”
姜酥酥小姑娘点头,指着挖出的大坑道:“我晓得,那不是还有其他的证据么?”
息扶黎寻迹看过去,十分不想承认,他确实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找到!
姜酥酥皱起娥眉甩了甩绣鞋,蹦跳着过去,站在棚子里原来埋五谷轮回污秽赃物的小坑边。
那小坑不大,可架不住脏得让人作呕,加上被大雨一冲,什么污眼的东西都淌出来了,还传来一股股的恶臭。
姜酥酥小脸煞白,她捏着鼻子,憋忍着想吐的冲动,可怜巴巴的对息扶黎说:“这坑下面,孙岩太恶心了!”
没都受不了那等赃东西,故而十人挖坑之时,不约而同就给避开了。
息扶黎脸都黑了,小姑娘还站的那么近,甚至她脚边就有一坨五谷轮回脏东西。
他想都不想,冲地过去拎起小姑娘就跳出来。
姜酥酥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弯腰吐了!
息扶黎既是心疼又是恼,他给她拍后背顺气,又掏帕子给她擦嘴擦脸:“你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过去?这下开心,吐得舒坦了?姜酥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姑娘!”
他素来不会说宽慰人心的好听话,只会说这等乍听之下讨人嫌的。
但姜酥酥再是了解他不过,他要不疼惜她才懒得说这么多。
她摆手,奄奄一息地栽进他怀里,扒着他领子,踮起脚尖,仰起头小鼻子凑他脖颈边,努力深嗅了几口他身上的松柏冷香。
息扶黎浑身紧绷,瞬间捏紧了拳头。
“大黎黎,我晚上用不下膳了怎么办?”她眼泪汪汪,软娇娇的,仿佛吃了天大的委屈。
息扶黎恨不能将人按怀里狠狠地揉一通,他手都抬了起来,最后只得落在眉心扯了扯那点皮。
“没事,过北苑来用,我让御厨给你做,想用什么都成。”日积月累,他自个都没发觉,心软和纵容已经低到没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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