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便不大对劲……宋瑜一张俏脸从白到红,一时间转换了好几种色彩,她读完信后复杂地收入袖中,抿唇说不上来的古怪。
霍菁菁好奇地觑着她,“信中说了什么,怎么你不大对劲?”
宋瑜慌张地摇了摇头,手扶着脸颊等热度逐渐消退,她站起来往外走,“我回去看她们收拾得如何,你早些休息。”
说罢举步便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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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归家心切,翌日天微凉宋瑜便起身穿戴,收拾妥当后去侯夫人的院落辞别。
她的礼数是龚夫人手把手教的,自然比旁人更懂得分寸。她时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大越待人用过早膳后才去。
丫鬟为她引路,院里气氛很是凝重,丫鬟大都表情僵硬,不敢有任何轻浮举动。她尚未来到正室跟前,便能听到里头强烈的争执声。
她 正踟蹰是否该进入,便听一声刺耳的瓷器破碎声传来,接二连三,并伴随侯夫人的高声斥责:“当初你在外头两头大便算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竟还想将人 接到府上来,你可曾有将我放在眼里过?你想让那个贱人入侯府大门,可结果呢?如今你还想让她儿子成为世子,你怎么不掂量一番他有无那资格!”
宋瑜抬到半空的脚步赫然停住,她再傻也知道所指何人。一声贱人颇为刺耳,她登时忍不住攒眉。
同她争吵的正是庐阳侯,好端端的一顿早膳因为提及霍川,闹得不可开交。
他在陆瑶的压迫下过了许多年,自觉窝囊憋屈,早已想过反抗,此事恰好是一个火引子。她不愿意让霍川成为世子,那他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成淮如何没资格,他哪点儿比不得继诚?若非当年那事毁了眼睛,指不定是如何出色的人杰!”
丫鬟想必早已习惯两人争执,不急着领她进屋,反而在廊庑等候,“姑娘若是有事,不如稍后再进去。”
可看两人争吵的程度,似乎短时间内不能解决。宋瑜正在苦恼时候,忽而听得这么一句,登时所有心神全部凝聚一处,认真地听着两人对话。
侯夫人冷声一笑,“那是他的命数,命中注定与这侯府无缘!”
庐阳侯气得在屋中来回打转,当年真相他并非不知,只可惜待知道后为时已晚,霍川的眼睛业已失明。他抬手叩响桌面,厉声责问:“命数?夫人当真说得出这二字,彼时将他从阁楼推下的丫鬟是谁指使,又是谁命令府里仆人一概不准照顾他,更别提请郎中诊治?”
这是两人头一回说开此事,平常都是自欺欺人地掩饰着,谁也不说破。如今真是要撕破脸了,侯夫人脸色稍便,禁不住捏紧了拳头。别以为她不知道,霍元荣如此反常是为了谁。
饶是两人没有感情,好歹也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他竟仍对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念念不忘……这教她如何忍受得了,对其益发恨之入骨。
陆夫人勉力稳定心神,已无方才疾言厉色的模样,恢复端庄肃穆,“侯爷说的不错,确实是我。”
两人在里头暗藏汹涌,外头听的宋瑜也是惊愕不已。
她从未细想过霍川失明的原因,就连霍川对她道明身世时也未曾往这方面想过,目下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竟是如此震撼。她盯着前头菱花门一动不动,许久才从惊诧中回神,却是神情惘惘,不能自已。
她不止一次遗憾过霍川的双目若是完好,该是何等冠绝风华的模样。他原本应当是十分骄傲的人,硬生生被剥夺了视物的权利,又从小在这等坏境中成长,难免养成阴晴不定的性子。
正在她抬手欲叩门时,里头再次响起庐阳侯的声音:“夫人实话同我说,凌童的死与你有无干系?”
屋内许久无声,侯夫人静静将他望着,一言不发。
庐阳侯疲倦地坐在绣墩上,“罢了,我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声音幽幽,饱含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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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从外头进屋禀告:“侯爷,夫人,宋女郎前来求见。”
庐阳侯收敛起悲恸情绪,坐直身子问道:“所为何事?”
丫鬟垂眸答:“似是女郎今日便要离去,特来辞别。”
闻言庐阳侯一愣,便让她带人进来。昨日不是说要逗留几日,怎的今天便要匆匆离去?他待宋瑜热心,全看在当年宋家生意的面子上。宋家脂粉不止在民间受众广泛,甚至连宫廷女眷都在使用,若是能同他家打好关系,只会利大于弊。
他请宋瑜落座,又是一副和善模样,仿佛方才争执的另有其人,“女郎何故走得如此匆忙?我看菁菁很喜欢你,不妨再多住几日。”
宋瑜摇头婉拒,“侯爷有所不知,家父身前没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底下丫鬟经手又马虎,始终不如自己伺候的周到。此行我出来半月有余,郎中已经寻好,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说着禁不住往侯夫人瞧去,便见她正襟危坐,目光静静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心头一慌,连忙收回目光垂下头去。
既然如此庐阳侯便不好强留,意思着说了几句话便请丫鬟送她回去。由始至终侯夫人都没说一句话,却目光未移地将她看着,几乎让宋瑜错以为她知道自己头偷听。
辞别两人,宋瑜立在廊庑长长松一口气,然而胸口却一点不觉轻松,反而愈发沉重起来。
侯夫人的话就在耳边,她一路胡思乱想,若不是丫鬟出言提醒,险些一头栽进园圃中。回到宜归院不见霍菁菁,听闻她正在自己房中,便顺道折返屋中。
到了门口才知里头不仅霍菁菁一人,另有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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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宋瑜来之前霍川已然在此等候,他不知宋瑜今日离去,是以当霍菁菁竟此事说与他听时,他多时不出声。
霍菁菁托腮一脸惆怅:“二兄何时能拿下阿瑜,为我找一个好嫂子?”
霍川沉声,“不会许久。”
他本有十足的把握,然而她却忽然离去,打乱了他原来计划。霍川以手支颐,敛眸沉思,她此行离去,两人要好些日子不得见面。这边他的事情尚未处理,大约还要三两个月的工夫,他得想个法子让她留下。
“昨日阿瑜收到一封家书,不知为何脸色古怪,大约是家里出了何事,是以才如此急着回去。”霍菁菁为他添茶,坐回去捧着杯子小口啜饮。
霍川指尖微顿,并不接话,待她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通之后,才状似随口一问:“她的房间在何处?”
霍菁菁很好说话地起身,“我带你过去。”
在她心里已经将宋瑜默认为二嫂,是以霍川走动她房间再正常不过。若是别的深闺姑娘,此举委实很不妥当,她可真是将宋瑜出卖得一干二净。
房里两个丫鬟正在布置,她们已经将行礼打点清楚,只等着宋瑜回来便可回程。
看见霍川时着实惊讶不小,惕惕然将人请入屋中,“霍园主所为何事?姑娘去向庐阳侯辞别了,一会儿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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