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陈妈妈的身影,却在这个漆黑而寒冷的夜,伴着那滚烫的泪水、灼热的拥抱和殷切的嘱咐,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她那颗很难对别人打开的心里。
第39章
蒲苇对陈家人说的,年前能赚个几百的话, 并不是夸大其词的, 而是有一定的根据的。
按照她查找的资料,加上前世的经验, 这会儿地雷一般分为两类:松发地雷和压发地雷。
松发地雷是具有延迟性的,也就是说,你脚踩中了,只要你不立即抬脚, 地雷就不会被引爆。这时候,战友们处理及时,就很容易把踩雷的那位给安全地救下来的。
不过,这种地雷用途不会太广,基本是用来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震慑敌人,让敌人自己在心里上产生恐惧,并且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怕前方再有地雷,
从而不敢前进或者开始小心行事, 达到妨碍, 乃至大大延误敌人行动用的。
压发地雷, 则是真正被大面积使用的,非常时期,这些地雷甚至能像是松果一样,被人成筐地进行大面积倾倒。这种雷,
基本上被人踩到,就直接炸了,根本就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
战场上,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基本都是被这种雷给害的。
但这种雷,基本上都有一个起爆压力。不能你一点泥土、一片叶子、一只田鼠蹿过,我就爆了。要真是那样,敌方部队还没到达呢,这些雷就先给爆得差不多了,那最后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地雷设计的最初,就给弄了一个起爆压力,避免小动物什么的踩中了没事,但人,尤其士兵,基本一脚踩上,那就必须爆。这类起爆压力,基本十公斤起步,也有些被设计为超过十五公斤才会引爆,甚至后世某些反坦克地雷,起爆压力都超过了一百五十公斤,基本人踩中了也是一点事都没有的。
狼雾山上的地雷,属于老式地雷,埋了有些年头了,蒲苇猜测,必然大多都是压发地雷。
这么些年,附近村民少有敢去那座山的,那在当下,那座广袤的大山,必然会成为小动物们的乐园。只看她家男人上山一趟,基本在外围活动,都能打来那么多鸟,就可以说明一二。
再有,山下的村民,有时候在山脚活动的时候,还能捡到跑下山的傻兔子,并一些野鸡什么的,这就更可以说明,山中兔子、野鸡等,必然会很多。
小动物是会四处活动的,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些引爆压力设计低的,估计该炸的基本都炸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引爆压力在十公斤以上的,也不太会对三四公斤重的兔子啊、鸡啊的,造成杀伤力。
所以没有意外,狼雾山的内部,必然物产丰富,野肉多多。
她有强效扫雷器在手,一扫到金属,就会发出滴滴警告,还有感知非生命元素的异能。这两大神器傍身,不说有神官护体,但也不会差太多了就是了。
一开始排雷,辛苦是肯定辛苦的。但等她扫除一条路来,稍微往大山深入一些,应该能好不少。按照她的见解,她觉得鬼子不可能把整座山都布上雷,这不现实且不说,也太耗费财力。
但最终具体如何,就得她到了山上,排雷过后才能知道了。
在天亮之前,她悄无声息地成功猫入了大山之中。在用异能进行多次感知后,她挑了一个方向开始干活。这一干,时间就快了,几乎是一眨眼,四天就过去了。
那头,陈家人已经是急坏了,谈不上度日如年,但也的确是吃不香、睡不香。尤其陈家二老,几乎没有一个晚上不在念叨蒲苇的。陈妈妈止不住地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拦下蒲苇,就那么由着她去了。
你说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姑娘,一个人上了山里,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最关键的是,就算她有神官庇佑,但那地雷是不长眼的,这要在排雷的过程中,真的不小心爆了,然后悄无声息地就给死在了那里,这可如何是好?
因为这个担心,陈家人这几天,都在不动声色地尽量保证自家能有一个人在狼雾山山脚下徘徊,就为了万一听到山上出来爆炸声,好尽快过去看看;又或者,看到受了伤的蒲苇从山上冲下来,还能尽快对她进行救治。
但最怕的,还是连死了,都见不到人影。
这一晚,家家户户都已经睡下,陈家二老照旧在床上犯嘀咕的时候,忽听得院子里似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几乎是一骨碌,齐齐套上衣服往外钻。刚一开门,就对上一个娇小的身影。
陈妈妈唇瓣抖了抖,哑声问:“是苇苇吗?”
“是,是我。”蒲苇回以同样沙哑的声音。
倒不是此刻她像陈妈妈一样情绪激动,而是这四天在山上,一路排雷,要求精神力高度集中,连带异能也消耗严重,所以她过得很累。
入了夜,她为了自个儿小命着想,自然不会再进行排雷作业,但山上那个地方,哪里是适合睡觉的地方。地面不平整,咯人不说,还爬着各种虫子。让人防不胜防。她再是皮糙肉厚,也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虫子。
加上冬天的山里,死冷死冷的,要不是她体能好,估计一早醒来,就得被冻僵。而且,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还不能一直生着火,这让她有一种恍惚回到了末世的错觉。
倒是在吃的方面,她没有太委屈自己。如她所料,路开好之后,往山里走得深一些,野鸡和兔子,就变得很常见。每晚,都可以成为她补充体能的来源。但也只有每天入夜了,她才会找隐蔽处生火做饭。否则,白天山上要是冒了烟,就很容易迎来村民的怀疑。
就这,为稳妥起见,她也不敢大操大办,基本地下烤着、上面煮着,把所有能利用的条件都给利用上,凑一个囫囵熟,就囫囵吃下。
好在,这样的日子,不用持续太久。
她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一堆收获,下山了。
陈妈妈一听到她肯定的回复,就激动地要冲过来抱她。
蒲苇赶紧伸手给拦了。
“可别,我现在基本跟泥人没什么区别,脏得很,你们赶紧给我烧些水,让我洗洗吧。然后,再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对了,把道西也给叫起来吧,一会儿得用上他。”
二老连连应好,各自忙活开。
但这些日子,家里揣着秘密的大人们,基本都睡得不深,尤其距离蒲苇嘴上所说的回来的日子越近,他们就越警觉。基本上陈爸爸敲了门,示意陈道西赶紧起来,那头陈道东夫妇,还有陈红竹,也都从床上爬起来了。
其中,有几个小毛孩似乎也没睡得深,也想跟大人起来,但是被大人一吓唬,就又缩回被窝了。
大家齐齐聚在厨房里,围着蒲苇,既是激动,又是高兴,还有忍俊不禁。
因为,正如蒲苇所说,她这会儿的确像个泥人。那衣服,早已经不像是衣服了,滚着泥巴,就像个泥巴怪,就连她露出来的手和脸,也是一块又一块的泥巴。
但大家笑了之后,又忍不住心酸。
毕竟,他们的心,到底不是铁打的。
看着蒲苇一个小媳妇,为了赚钱这么拼,全然不顾生命危险,又把自己给搞成了这个样子回来。看她的双眼,通红通红的,里面尽是熬出来的血丝。就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和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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