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过,以后也就怎么过。
照你说的,你和她非亲非故,提什么照顾她一辈子?!你这是心里藏着什么坏心思吧,谁家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人白吃白喝地养着一辈子的?!”
这头骂完,他又催促了起来。
蒲苇觉得这人是冥顽不灵,根本没法沟通。可他又是林小双的爸爸,她还不能出手揍他。所以,她只能去看林小双。
“你可以不走。你已经成年,也已经嫁人,你不用再听你父母的话,完全可以选择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是林小双是怯懦的,是被这个时代的枷锁给深深给困住的,也是善良到让人心疼的。她不想看到她的父亲再那样地侮辱蒲苇,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外头传出闲言闲语,而给蒲苇抹黑,破坏蒲苇和她男人的关系。
她感激蒲苇,谢谢她,在她觉得整片天地都已经漆黑寒冷的时候,出手救了她,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但就是因为这样的温暖太难得,她才会分外珍惜,不愿意让任何外力来破坏它。
就连她自己,都不行。
“我回去。”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蒲苇失望。
林爸爸则透出欢喜。林妈妈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只是抿了抿唇,将那一声叹息给咽了回去。
最终,林小双在林妈妈的搀扶下,就那样走了,重新回到了那个曾经将她当作畜生看待的家里。
蒲苇不看好她的未来。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习惯性家暴的陈武,绝对不会因为只是被关进派出所几天,就一下改了性了。
林小双的回去,固然是受这个时代的影响,但是还是那句话,“能真正帮助她的,只有她自己”。任何时代,都有不墨守成规的。林小双暂时没有这份打破陈规的勇气,那么,她就只能继续被禁锢,继续受着。
“你看上去很难过?”
陈道南为了避嫌,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林小双走了,他就出来了。看到自家小媳妇紧紧抿唇,站着一路目送的样子,他有些生气,更是心疼。
蒲苇点点头,承认了。
“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是又很难过,她是处在这样的大环境中。破茧成蝶,结果看上去很美,可是这个挣扎的过程,真的很痛苦。我其实,也没多少资格说出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话。”
陈道南觉得,自家小媳妇说出这话的时候,那小脸真的有一种特别的美,美得都能让他的心在那颤抖。
所以,接近了神的人,果然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吗?
就连偶尔蹦出的话,透出悲天悯人的意味的同时,却又有一股超脱凡俗的清冷。
他都有些担心会抓不住她。
拄着拐杖,他立刻快走几步,凑到了她身边,将她给搂在了怀里。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他只能笨拙地如此安慰。
但是,她却“嗯”了一声,将脸微微地靠在了他的胸口,软软地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
林小双走了,蒲苇惦记起另外一件事来。
之前打猎不到一个月,她就给停了,算是给狼雾山的猎物们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男人突然受伤,那一切的走向,自然也就不同了。
部队若是果然来排雷,那么山上的野物,对上山下那求之若渴的村民,自然是别想能活下来多少的。
她也别想和他们推广什么不能涸泽而渔的概念,这不现实。因为艰苦的环境,只会让他们有一种你在断我财路的感觉。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蒲苇也不是什么圣人,既然那些野物终究要死,那她就不会再客气,先继续充实自己的腰包。
因为可以预见,排雷完毕,她大概要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大笔的收入了。
她把陈家人重新给召集了起来,提起了“重操旧业”一事。
陈家人没有不同意的,更是盼着这一天,盼好久了。但是有个问题,现在村里多了一个王小王,会不会让事情出什么变故?
陈家之前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睡,给他安排到了附近的三大爷家。现在尽管林小双走了,工作室的那床能空出来,但是也没被蒲苇给叫过来住。
蒲苇表示,“这个好办,让他白天累一点,晚上躺到了床上,自然就呼呼大睡了。南哥在家,帮着盯着点三大爷家,基本没什么问题。”
而要让王小王累一点,也是没问题的。
领导不是把他留下来,让他当她男人的助手嘛。蒲苇没客气,打铁的事,教了他几次之后,就彻底交给他干了。
领导说要让她男人领悟铁的秘密。蒲苇想过了,异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所以这件事,就让男人自己摸索去吧。
钢就是含碳量低的铁,她提供给男人一个思路,男人负责不断实验摸索,寻找最合适的把铁变成钢的方法。实验过程中,自然需要动手之人,但鉴于男人现在有伤在身,那么让王小王充当“苦力”,就再合适不过了。
也可以稍微报一报他把她的工兵铲给卖了的仇。
只是她瞅着,那王小王倒是有些乐在其中。打铁很卖力,同时吃起饭来,也很欢快,尤其赶上她做了肉的时候,他那一双黑褐色的小眼睛,都能睁得大大的,发出光来。
如此,大概确定不会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破坏他们的挣钱大计,陈家大人们再次进入了夜里当仓鼠的搬运模式。
杨大卫再次收到肉,自然很高兴。
他消息灵通,部队领导来过蒲苇他们家,又将扫雷器等拿走的事,他都听说了。他还听说,他们家现在有个战士常驻。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蒲苇还能送肉过来。
蒲苇笑,“他们拿走了我的扫雷器,我不会再造一个吗?零件都是之前造那个的时候多弄的,修修改改,很快就又能用上。”
“好好好。”杨大卫高兴极了,“其实我应该登门拜访的,看看你家那位,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听说他受伤了,目前养伤中,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好多了,再过一阵基本就好了。就是那腿落下了后遗症,想好有点难。”
“是,这个我也听说了,怪可惜的。是个人才呐!”
“是个汉子!真男人!”吴建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晚,似乎尤其得话少。蒲苇自打进来,也只见他冲自己等人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现在突然这么一开口,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就听到他继续道:“听说他临危不惧,都被人给拿枪顶着,也没妥协。打伤了,也没松口。最后还能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愣是找到机会反击,实现逆袭,将那两个坏人都给打趴了。这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实在是让人佩服!”
要说之前,因为做扫雷器的事,让他觉得蒲苇的男人,其实有些在沾蒲苇的光,并不值得他敬重。他也没忍住,心里对蒲苇有了点不该有的涟漪。但是,听到对方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此临危不惧、视死如归,并且英勇无畏,他就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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