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看到了——满载而归!
非但如此,两家人还各自得了一只鸡。道南家的,手里还拎着两串鸡蛋!
这是上哪碰到好事了?
可从来没听说过换粮还能换回来鸡和蛋的。
这两家可以啊,这么大手笔,连鸡和蛋都舍得换了!
等再一听说,那鸡和蛋不是换的,是山里得来的,全村又轰动了。村里人那个羡慕的啊,连连追问那到底是哪里的山。那样子,分明就是想摸到地儿,赶紧也去打。
陈道南他们能告诉?
不可能的!
这会儿说是公社,干活都一起干,大谈集体主义,可谁心里没点私心?尤其在涉及到吃的方面,更是私心重着呢。陈道西他们都想着有机会再去下坳村一带,看能不能再打到鸡呢。
所以对于问询的,他们一概含糊而过。
但就算这样,他们回到各自家的时候,身后都跟了一串的人。
一时间,两家的院子都热闹了起来。
单说陈道南这边,一手拎着一只鸡,一手拎着两串鸡蛋的蒲苇,自然成为了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
换作一般的小媳妇,这样被人看着,指指点点着,怕是这会儿要羞死了。可蒲苇就能跟没事人一样。
有些人就说,傻子到底是傻子,缺神经。
但有些人却觉得,这个女娃,瞅着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蒲苇没想到,她回了家,还能看到自己的五妹——蒲芦。
蒲芦见院子里一下来了那么多人,怕得有些颤巍巍的。最后瞄到了蒲苇,才跟壮了胆似的,一下猫到了她身边,小小声地叫了一下:“大姐。”
“你怎么来了?”
蒲芦委屈地回道:“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啊,妈叫我来找你的。我等了你好久,找不到你,不敢回家。”
因为带不回去人,她肯定会被揍的。
这一点,非原装的蒲苇暂时没意识到。她觉得奇怪,“找不到就找不到,为什么不敢回去?”
蒲芦看了眼自家大姐,又瞄了瞄一院子的人,小小声地示意蒲苇,要进屋说。
蒲苇皱了皱眉头,同意了,领着自家五妹往房里去。但走到半道,就被道东家的给拦下了。
“干什么呢?”道东家的口吻有些冲。
蒲苇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和我妹说说话。”
“有什么话不能在院子里说,非得把人往屋里领?回头若是少了什么东西,可就麻烦了。”
“什么意思?”蒲苇不高兴了,这人分明是话里有话,还不是好话!
道东家的冷哼了一声,凑到蒲苇身边,压低了声音,有些鄙视地说道:“你可是被卖到我们家的,还是和你的娘家人少联系的好。你妈打发你妹来,想要道南领着你回门,打量着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都已经收了那么大一笔彩礼钱了,还想着借你回门的功夫,再从咱们家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咱妈说了,咱们家不会惯那种人。所以,让你妹赶紧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这都赖在咱们家一下午了,怎么说都不走,啧,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九岁的小蒲芦听着,小脸臊得通红通红,但也只是两手抓住了自己破旧的裤腿,将小脑袋瓜给深深地埋着,没挪步。
那头道东家的又伸过来了手,“给我!”
要将鸡和蛋从蒲苇手里给拿走的样子。
蒲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绷起了小脸,“我的!”
道东家的“噗嗤”一声,笑了。偏头看了一下附近,见大家伙基本都围着男人们呢,就压低声音嘲弄,“傻子,这个家哪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赶紧的,把东西给我,妈等着要呢。”
她顺带抬出了自家婆婆,好让蒲苇更加认清现状。
这年代,就没有儿媳不怕婆婆的!
可她错了!
这根本就不是抬出谁的问题,而是原则性问题上,哪怕她抬出天王老子,蒲苇也是不应的。
蒲苇举起双手,晃了晃,“我的!”
又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东家的看向陈道南,道:“那个男人,也是我的。”
末了,脑袋瓜左右转了转,将这整栋房子大概瞄了瞄之后,又道:“我男人的东西,也是我的。”
“所以,你错了,这个家里,属于我的东西,多着呢。”
她蓦然一笑。昏暗中,有些发白的牙齿撕破黑暗,显现出一抹凌厉来。
道东家的心中一紧,不知道怎么的,腿还有些发软。
就听到蒲苇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我在我自己的家里,想招待谁,就招待谁,谁也管不着!哪个想找不自在,那我就如她所愿!”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蓦然一沉。
这是威胁!
这也是头一次,蒲苇亮出了她的小爪牙!
这小爪牙凌厉得,弄得道东家的一时都有些被唬住!
等到蒲苇绕过她,继续向里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给吓住了。她气急败坏,赶紧追上去抓住了蒲苇。
“我没空和你理论。让你妹赶紧走,是咱妈的意思。你想留人,有本事就找咱妈说去。现在,把鸡和蛋给我。这就不是你的东西,所有外面得来的东西,全部都得交给家里,没有个人私吞的道理。妈也吩咐了,让我把东西给收起来。”
蒲苇一下生气。所以照这个意思,就连这仅剩的鸡和蛋,她也保不住?!
道东家的还在那催,“快点给我!”
催得蒲苇心头怒意更盛,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鸡和蛋之后,她冷冷地瞪向了道东家的。
道东家的被瞪得头皮有些发麻,但见蒲苇小胳膊小腿的,之前还跟病秧子似的在床上躺着,据说回来的时候,还是小弟给背回来的,所以,这只小弱鸡,她干嘛要怕?
长得人高马大,糙得狠的她,立刻挺了挺胸膛,张狂地命令道:“快点给我!否则,等我动手来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的可是你!”
蒲苇冷着脸没表示,倒是一边的小蒲芦怕了,拽了拽蒲苇的衣摆,小声地喊了一句:“大姐。”
示意妥协!
磕破了头之后的大姐,可不是以前力大无穷的大姐了!
蒲苇偏头看了她一眼,看清了她眼底的害怕;又看了下趾高气昂的道东家的,看清了她的有恃无恐;再看了下虽然是被人群给围住,但时不时会将目光往她这边扫一下,明显也是在监督的陈妈妈,心里很是反感。
她的东西,就没有给出去的道理!
照她的旧脾气,谁敢找她的不自在,自然直接武力解决!
可——
她偏头,精准地一下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视线。
他也被围在了人群中,一时抽不开身,但是他那一双含着担心的双眼,隔了那么远,却依旧像是两抹小桔灯似地挂在那里,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暖。
罢了!
她咧嘴,冲男人大大地笑了一下,示意他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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