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要分开的时候,林小双也跟没事人一样,用寻常的步伐,回了那个曾经将她打得哭哭啼啼地跑出来的家。
蒲苇站着看了一会儿,见对方进了屋但没别的动静传来,就拽着筐,自己回去了。
路上依旧有人指指点点,但是蒲苇一概不搭理。
等到了家,陈妈妈瞄了瞄她筐里的木柴,一脸嫌弃,“你就捡这么点?”
她也不回她,只问:“我的饭呢?”
“什么饭!”陈妈妈骂,“就捡这么点,还吃什么吃!”
蒲苇一下凶了起来,扬高了音量,“不劳动,没饭吃!那劳动了,就得有饭吃!我的饭,你必须得给我!”
“什么必须啊!”陈妈妈叉腰,“我让你捡一筐的柴,没捡满,就别回来了。你倒是好意思,给我捡了这么点。你这是糊弄我呢。就这点,给什么饭!”
蒲苇一下拽起了已经被放下的破筐,转身就朝外走。
陈妈妈疑惑,“你干嘛去?”
蒲苇冷哼:“不给吃,我就把这些柴都给倒了!”
“你——”陈妈妈气结,不想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见蒲苇还在往外走,大有来真格的架势,陈妈妈暗想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小混蛋,这头又不得不开口,把她给叫住了。
“回来,你给我回来!”
“干嘛?”她口吻很冲!
“回来,给你吃!”
蒲苇这才转了身。
但陈妈妈还有话说,“就这么点柴,也就只值一碗薄粥吧。今儿个晚了,厨房已经没饭了,也不值当为了你那一碗薄粥,浪费我的柴火。那薄粥就先记着,明天再给你喝。”
蒲苇那脑仁,就一抽一抽地疼。
她都有冲动,揍这女人!
但不能——
要记得,这是陈道南他妈!是陈道南他妈!
深呼吸,她又吐出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眼陈妈妈,扔下那半筐湿木柴,就进了自个儿的屋。
陈妈妈立刻“呼”了一声,松了一口气。别说,小儿媳刚才看她的那一眼,真的怪吓人的,感觉自个儿好像是被一头恶狼给盯上了,到现在,她这小心肝还有点颤。
那当人儿媳的,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婆婆?!
陈妈妈很生气,暗想自己对她还是温柔了。想想前头那位,刚嫁进来,自己就把婆婆的威风给立起来了,最后将对方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指东不敢往西。
她就得狠狠收拾了蒲苇才行!
只是转念想到了她对小儿的承诺,再想到小儿媳这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娃,她就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罢了,用饭掐着她,容不得她不听话!
现在她还这么不乖,是因为还有小儿留下的那一堆鸟蛋,以及那四块钱。
等这些都没了,为了填饱肚子,她也就好使唤了。
想了想,陈妈妈就把家里的小孩给招了过来,示意他们都去蒲苇的房里,找她要蛋吃。
孩子们一听,高兴坏了,纷纷冲了过去。
蒲苇正坐在床上,爱惜地扒着小小的蛋壳呢,一群小娃娃就这样不请自来了,嘴里还嚷嚷着说:“小婶婶,你在吃鸟蛋吗,给我吃一个呗!”
陈道南这位看上去蛮威严的叔叔不在,孩子们的胆子也大了,冲着蒲苇,也有些没大没小了。因为,他们中的一些,对曾经的小婶婶,也是这样的。
那位小婶婶可好说话了,他们一说,她就会给!
但蒲苇可不会惯着他们!
这几日,本属于她的东西,可有不少进了他们的肚子!
“不给!想吃,自己弄去。现在,都给我出去。”
她赶人。
可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根本就不搭理,陈大河嘴里还说:“奶奶让我们来找你的,说你这儿有鸟蛋。奶奶的意思,就是让你分给我们吃!”
那老太太!
太过分了些吧!
不给她饭吃,还算计着她手头的这点东西!
蒲苇气得,手劲稍微一大,就把手里的鸟蛋给捏了个粉碎。
白乎乎的蛋清、黄澄澄的蛋黄在蛋壳中纷纷挤出的时候,围着的孩子全部眼神都亮了。吞了吞口水之后,道西家的小霸王、傻大胆陈大湖小跑着来到了蒲苇的面前,不由分说,就将那小手往那装了很多鸟蛋的搪瓷盆里抓。
这竟然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要来抢!
谁给他的胆?!
蒲苇没心软,手一伸,掌心一拍、一推,就将这不到一米的奶娃娃给推了出去。
陈大湖没捞到想要的,就凶了起来,颐指气使道:“你给我!”
给个屁!
蒲苇看都没看到,自顾自将手上捏着的那个破碎的鸟蛋全部给扔到了嘴里,然后干脆连破碎的蛋壳也不管了,钢牙一咬,嚼吧嚼吧,连壳一起,全给吞了。
陈大湖看着,眼睛不由地瞪大,心里有过恐惧。瞄瞄不吐壳的蒲苇,再瞄瞄近在眼前可他就是捞不到的鸟蛋,他干脆就使出了他的终极大招——哭!
“哇”地一声哭开的时候,蒲苇的眉头就皱了。
这小不点,太烦人。
她不爽地命令:“滚一边哭去!”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大人不会这样对他的啊!
陈大湖睁着湿乎乎的眼睛,“嗝”了一声,就哭得更大声了。
而他的哭声,也像是训狗哨似的,一下就招来了相应的大狼狗——他妈,道西家的。
道西家的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一看他哭成这样,自然是怒不可遏。
“蒲苇,你又干什么了?欺负我们家大湖,你有脸吗?”
蒲苇不留情面地揭露了事实,“你家大湖就是只馋猫,不给吃,就哇哇叫。正好你来了,赶紧把他给带走吧,他哭得我头疼!”
道西家的立刻嘴抽抽。
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是她一个当长辈的,该说的话?而且,在她眼中,她家宝贝儿子千好万好,哪里容得别人说他是馋猫?!
“你才是馋猫!你全家都是馋猫!”道西家的愤愤,为儿子打抱不平,“抱着这么一盆的鸟蛋,都不知道分给孩子们吃,你这小婶婶当的,简直让人耻笑!你一个大人,分一些给孩子吃怎么了?还骂孩子是馋猫,简直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蒲苇沉下脸,就要发作,但眼角扫到了还在场的一群娃娃,她就打算咽下这口气。
“行,你说的都对。那麻烦不是馋猫、又高大上的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吗?”
道西家的却根本不领情,不依不饶着,“我干嘛要离开,这里也是我家,我想呆在哪儿就呆在哪儿,你管得着吗?还有,你那样说我的孩子,你得给我们家孩子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蒲苇失笑,真的被逗乐了。
道西家的却继续胡搅蛮缠着,“对,必须得道歉。我看看——”
她瞄了一下蒲苇身边的搪瓷盆,眼中闪过贪婪,也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不用多,你把鸟蛋给赔出一半就好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小铃 种田文 年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