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苏阳冷笑一声,眼眸变得阴沉几分:“有位神医给为父开了个药方,以后我月儿就不需要那卑贱婢女的血续命了。”
“什么......什么药方?“关山月的声音微颤。
“心乃是血脉之源,割血不如取心!”关苏阳语气低沉道。
关山月瞪大了眼睛,“这......这......”
“一个小小婢女,死了就死了,能救你的命,是她的荣幸。”
关山月还想到了景川的身影,想到那日梧桐树下景川看阿照的眼神,缓缓道:“如此......甚好。”
第19章 爱而不得
大雪,飘落在幽州军营。
阿照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无比惊喜,又无比恐惧。
每一日还是要为凉王妃放血续命,可是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就算再不想,也会把厨子每日送来的滋补汤药喝完。
因为她有了活着的希望,为了腹中的骨肉,她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晚,她缩在营帐中,手中抚摸着小腹,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此时此刻的她,就好像在凄风苦雨中看到了一缕阳光,她要牢牢抓着那缕阳光。
“孩儿,你是不是舍不得娘,又回来找娘了?你放心,这一次娘一定好好保护你......王爷,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你不能不要你的骨肉......”她喃喃自语道。
在她的心中,一直对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念念不忘,她坚信这是那个孩儿又来找她了。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赵景川走了,这个军营之中,她更加孤苦无依。但是她有了这个孩子,就有了坚强的勇气。
赵景川正在徐州督战,对此毫不知情,可她盼望着告诉他,即便他对自己冷漠无情,可她腹中的孩子却也是他的骨肉。
阿照想着,有了这个孩子,他是不是也能对她有几分真心?
她不敢显露出半分迹象,即便心思单纯如她,经历了许多苦难之后也变得精明起来。
可是,这一天她去凉王妃营帐中放完了血后,凉王妃却没有立即叫她离开。
关山月的气色越来越好,她看着满眼戒备的阿照,指了个凳子叫她坐下。阿照没有动,依旧站在地上。
阿照,你似乎丰腴了些。"关山月看着阿照,开口道。
“回娘娘,我喝了滋补的药,所以胖些了。”阿照再不敢如先前那般无礼,就算为了腹中骨肉,她也要卑躬屈膝。
“王爷已经击退了太子李宗仆的军队马上便会率领三十万大军往这边赶。”关山月平静道。
阿照的眼中泛起一丝光亮,“王爷......王爷要回来了?"她的声音中含着期待。
关山月笑了:“看来,你很记挂王爷......这些日子谢谢你每天割血救我。”关山月轻
声道。
阿照的声音平静:"没什么的。”
“可是,这样你我都不好受。你每日放血都会很疼吧?而我,也受够了血腥味。”
阿照抬头看了关山月一眼,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愿意再喝自己的血续命了么?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解你我之苦。”关山月一脸风轻云淡的笑意。
只听她一字一句沉声说道:“我要用你的心,来彻底治好我身上的顽疾。”
阿照猛然一震,“我......我的心?”
“对,你的心。"关山月面无表情地道。
阿照猛然摇头,“不行!我不能。”
“你能!为了王爷,你必须能!他不会让我死的,那只好牺牲你了。”
恍如晴天霹雳,阿照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她紧紧攥着拳头,王爷,你为了你的王妃可以杀我,可是你不能杀了你的亲生骨肉啊!
关山月看着阿照,自顾自道:“王爷需要我,我也需要王爷。我们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阿照,你会成全我们的,对么?”
阿照摇头喃喃道:“不,不!我不能死......”
两个士兵走上前,将阿照的两条胳膊架起来,又有一个郎中走到阿照面前,端着一碗汤药。
关山月不再看阿照,她背过了身子:“你先把麻沸散喝了,就不会太疼了。”
阿照紧紧闭着嘴巴,她不喝,她腹中怀着骨肉,怎么能死!
郎中将她的嘴巴撬起,把麻沸汤灌入了她的口中,阿照被呛的剧烈咳嗽,忽然之间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抓着她的士兵。
她开始跑,茫然无措地跑,暮雪纷乱,她跑出了军营,手腕的新旧伤痕裂开,鲜血滴在雪中,但很快就被新雪覆盖。穿过了一群因为战事而家破人亡的流民,穿过了一片阴森恐怖的竹林。
北风呼啸,雪势犹浓。举目四望并无村落,唯有冰湖一片,白雪茫茫,暮色降临,一片昏暗,她已不知身在何处。
湖边倚着一棵红梅树,雪花飞处,落尽江梅。梅树之侧,有个高约五尺的土地祠,周围环绕矮墙。
阿照鞋袜湿透,四肢发战,眼泪簌簌直落。她捂住小腹,艰难走向土地祠,向神叩首道:“信女阿照,为保腹中孩儿失路至此,欲借神祠容身,幸神怜佑。”
颤抖着拿起那供奉了不知多久的冷硬馒头,一口口死命咽下,热泪落在馒头上,不管如何她都要吃下,因为她腹中还有个孩子!
咽下了硬如铁石的馒头,她将香炉移在一旁,身子缩在士地祠中,只觉天昏地音,闭目静听,耳中唯有寒风呼啸之声。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迷迷糊糊之中,忽听短墙外有马蹄之声,阿照一惊,连忙将身子往里面缩了缩。只听一人嗤笑:“叫那李宗仆跑了,当真是很可惜!”
阿照浑身一震,轻轻侧目,只见湖边有十余人骑马手持火把而行。为首那人身沾血白袍,头发虽散乱,却依旧掩不住俊逸风流,不是赵景川是谁!
他身侧一个侍卫道:“王爷,黑衣大师留下锦囊,王爷若追踪一百里仍然找不到李宗仆,那就不可再找。”
赵景川一笑置之,说道:“大师第二个锦囊如何说,念来听听。”
“请王爷整顿军队,火速前往幽州与关将军会和,两军协力直捣京城。”
赵景川朗声一笑,声音之中却有隐隐担忧:“本王与李宗仆一战,损兵五万,如今若率二十五万军去往幽州,难保关苏阳不会反咬我一口。”
“大师说了,关苏阳并无野心。只要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便可确保无碍。”
阿照的心紧紧拧在一起,昏暗之中,她听见赵景川笑了笑,笑得风轻云淡,只听他淡然说道:“本王与王妃,自然是伉俪情深,否则......否则我也不会把那个婢女留在军营。"他特意将那“伉俪情深″四字加重。
阿照缩在土地祠中,那句“伉俪情深”在耳边回荡不止,她不禁惨然泪落,缩在士地祠中,远远地看着那个火把映照下眼神奕奕的男人,永远也不明白男人说这句话时的心情其实是愤怒而无奈。
行人骑马远去,阿照仰头看着土地祠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她笑了,笑得如同风雪中的梅花那样凄迷。
赵景川,原来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的王妃,为了你的江山,你从来不会把我这样低贱的村姑放在心里,即便我怀了你的骨肉,你要为王妃取我心,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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