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燕王府里的十几个太医,很快就跟在高敏功身后浩浩荡荡的走了。
陆府医看着这一幕,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忍不住骂了句“欺人太甚!”
江舜华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陆府医慎言!”
陆府医经江舜华这么以提醒,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吐槽的那句话可是大不敬,脸色不由又青了几分。
良久,猛的一咬牙,朝江舜华拱了下手。“多谢小哥提醒!”
江舜华但笑不语,转身朝云阶院寝居走去。
寝居中,陆百草听到江舜华回来,立刻回头道,“怎么回事?”
“宫里来人,以兰妃小产为由,将燕王府驻守的太医全部叫了回去。”江舜华用最简单的话语将方才的事描述了一番。
陆百草听罢,沉沉的叹了口气,“看了我们师徒两人是真的来对了!”
江舜华脸色一白,眉头微皱,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厉珣。
忍不住想道:若是她今晚不来,那他……真是不是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了,这里有为师就行,你去一旁的榻上歇息一会儿罢!”陆百草体谅江舜华是个女子,开口冲她说道。
江舜华刚经历了这么事情,哪里睡的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师傅年纪大了,还是师傅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不对,立刻叫师傅便是!”
陆百草转头看了江舜华一眼,末了什么都没有说,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朝屏风后的软榻走去。
江舜华在陆百草走后,在厉珣床头坐下。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苍白消瘦的脸,脑中不可抑制浮现出的,却是五年前,洞房那夜……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姜昭的存在,只欣喜于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人共结连理。
那晚,她特意在宽大的喜服袖子里藏了一本金装版的爱情宝典,想着,洞房花烛夜一定要跟厉珣好好研究研究。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一进新房,便将所有的陪嫁宫女都遣了出去,然后直接用手揭开她头上的喜帕。
那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让公主失望了,我并不想娶你!”
第二句话是,“因为我不能人道!”
说完,他甩下喜帕,便朝外走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方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帕子,摇摇曳曳的飘落在他脚下,被他践踏过去。
那一晚,他睡在外间的榻上,而她睡在屋中的喜床上。
那一晚,她一夜未眠,他也一夜未眠。
之后,他一脸麻木的陪了她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母后前脚刚驾崩,他后脚便领了圣旨,远赴西北……
之后,更是五年不归。
这五年间,她恨过他,怨过他,也想念过他……但是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回来。
想到回来二字,江舜华脸上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嘲讽。
嗯,后来他的确是回来了!
可那又怎么样,他是率领着十几万西北铁骑回来的。
一回来就灭了她江家天下。
还在她父皇的灵前……狠狠的侮辱了她!
想到这里,江舜华眼眶不由泛起红来,她抬起手,轻轻按向自己的额角……这里的这个奴字,是他赐给她的,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厉珣……”她眼中带着一点湿热,用陌生的强调喊他的名字。
红唇翕动,无声道,“师傅说得对,恩情总是大于仇恨的……你总说我欠你一命,那今次我便还你一命!不过以后,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就像师傅说的那样,余生,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话落,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轻轻砸在李旭裸露在外的手上。
床上的厉珣好像有所察觉,下一刻,他突然睁开眼来,直直看向根本来不及擦泪的江舜华。
“你、你醒了?”江舜华没想到厉珣会突然睁开眼睛,她惊讶的说了一句,正要回头叫师傅,可下一刻,厉珣却突然吐起血来!
“厉珣、你怎么样……”江舜华吓坏了,一面拿帕子替厉珣擦嘴角吐出来的黑血,一脸回头大叫“师傅”。
陆百草听到声音,立刻从榻上翻身而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床边,然后皱起眉头,“比我想的快了半个时辰。”
“那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有事?”江舜华眼角泪渍未干,带着哭腔看向陆百草问道。
陆百草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强力将厉珣扶起。
上了床,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手运足十成力道,朝他背后猛的一推。
而后,江舜华便见一口血从厉珣口中喷出,直接喷在了对面的床帐上。
“厉珣!”江舜华又叫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厉珣睡了有些日子,靠在江舜华臂弯中,眼神还有些迷,看着她的眼睛,气息微弱的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叫本王的名字?”
江舜华被他质问,一时语塞。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厉珣此时精神力极弱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隐约捕捉到一双极为熟悉的水眸,他抬起手,轻轻的在她眼角抹了下,温声道,“别哭!”
“……我才没有为你哭”江舜华反应过来,不悦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收回自己的胳膊。
第057章
厉珣没了支撑,直接朝后倒去,磕在床里面的多宝阁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你、厉珣……”江舜华没想到他会朝后倒去,膝盖半跪在床沿,想看看他又没有受伤。
这时调息完的陆百草无力的叫了她一声,道,“他刚排完体内淤血,你这样粗暴,会伤到他的五脏六腑的!”
陆百草这么一说,江舜华僵硬的收回手,连碰都不敢再碰厉珣了。
“那怎么办?”她收回跪在床上的腿,走过去扶陆百草起来,然后看着床上的厉珣,担忧的问道。
陆百草轻轻咳了一生,“你去外面唤两个侍卫进来帮忙。”
“是,师傅!”江舜华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她到了外面,发现值夜的刚好是容璋,便直接开口道,“容侍卫,我师傅需要你进来帮个忙。”
容璋闻言,诧异的看向江舜华,“小兄弟怎么知道我姓容?”
江舜华眸光微变,心中暗道不妙,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拳头,避过容璋审视的眼神,淡淡笑道,“我听师傅说的,燕王最信任的两个侍卫,都是容字辈。”
容璋听面前少年这般解释,心头疑惑顿时消去,然后带着一个侍卫跟她朝里走去。
两个侍卫一进里间就看到横在床上,嘴角全是血的厉珣,然后急声质问江舜华,“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江舜华将目光从厉珣身上收回来,故作镇定的看了容璋一眼,道,“王爷体内有淤血,我师傅用金针和内功一起,帮他将淤血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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