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蘅恨极了陈茉,亦恨极了夏候滔。
自然是要见的。
只是这一次,她倒要瞧瞧夏候滔,她不嫁给他,他是否还能仗着陈、莫两家的支持登上帝位,也想瞧瞧他这个不讨晋帝喜欢的皇子,如何再如前世一样拥有征战沙场、建立战功的机会。
为了助他,她不惜委屈自己的二兄,让陈葳让出自己的军功给他。
第二十章 再会前夫
为了助他,她不惜委屈自己的二兄,让陈葳让出自己的军功给他。
她前世欠了二兄颇多,她一直对不住的是真心疼她之人,甚至对不住庶妹陈薇。
莫氏轻声道:“阿蘅,女子嫁人宛如第二次投胎,我知你为今日之事颇有愤怒,可愤怒、冲动不能拿一生做赌注……”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陈安轻呼一声,“夫人!你又说严重了。”
莫氏放开了陈蘅的手,“就算外头流言漫天,就算世间所有人都弃我女儿,她也是我身上落下来的肉,心上的宝贝。”
这,才是真实的莫氏。
前世的她,因一气之下嫁给了夏候滔,处处都想争上一争,争一份幸福,争一份体面、争一份荣光,一心只想着自己,想着如何襄助夏候滔,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
夏候滔登基,给父亲陈安治了一个贪墨大罪,贬为七品县县,剥夺爵位,携长兄一家同时发配三千里外的肃州。
父母未抵肃州,在洛阳城外就遇到了贼匪死于乱刀之下。
直至到死,她才知晓,父母不是遇到贼匪,而是陈宏眼馋大房的家业、爵位,派出死士追杀。
而疼她、怜她的二兄陈葳,却在征战西魏的沙场上,为了不让她做寡\妇,替夏候滔挡流箭身亡。
陈蘅眼里有泪,这一次,她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阿娘,我去前院见了六皇子就来侍疾,你莫伤心,女儿知晓分寸。”
陈安低声宽慰道:“我答应你,无论阿蘅同不同意,我都会遵从她的意思。”
“夫君可不能逼她,这一日阿蘅受到的伤害已够多了。”
多到让她恨不能代之。
莫氏低声抽泣,两肩轻颤,哭得压抑而放纵。
她明珠宝贝一般养大的女儿,哪里受这样的委屈。
陈安的无奈。
他亦有自己的骄傲,可女儿到底还是自己的,他只怕女儿可以成长起来。
*
前院大厅。
正中挂了一块“诗书传家”的匾额,这是先帝时的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墨宝。
王、谢、陈、崔四家是南晋士四大世家名门,亦是晋国士族中一等名门,扬名天下。
厅上,负手立着一个蓝色蟠龙袍少年,玉笄高挽,身姿修长,两侧静立着一个眉眼清秀的侍卫。
“六殿下,三女郎到!”
随着一个侍女的通禀,少年缓缓回眸。
花厅右上首方向坐着一个中年文官,中等身材,却是中书省侍郎韩庆,亦是晋帝指给夏候滔的先生。此人瞧着面善,着实是个面善心狠的人,一肚子的坏水。
右排下手方向坐了一穿戴喜庆的官媒仆妇。
陈蘅与夏候滔四目相对,铺天盖地的恨意袭上心头,脑海里是父母死于乱刀,长兄尸身伤痕累累,长嫂为免受辱,被迫咬舌自尽,除了她的大侄儿陈阔彼时在谢家读书,另三个侄儿侄女无一幸免,长兄最小的女儿乃是庶出,还是襁褓的女婴,被他们生生摔成肉酱。
夏候滔……
既然你从一开始喜欢的是陈茉,又何故来登他家大门求娶?
夏候滔听多了陈蘅变得如何丑陋的传闻,此刻却看到一个雍荣华贵,气度不凡的妙龄少女。
她的眼神犀厉如剑,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恨意,他莫非几时开罪过她?
陈安走在后头,浅笑道:“阿蘅,立在门口作甚?”
第二十一章 求亲走错门
陈安走在后头,浅笑道:“阿蘅,立在门口作甚?”
陈蘅快速垂眸,她见到夏候滔,怎有不恨之理?
她恨他!但不能让人瞧出。
女儿被抽干了血而逝。
她被他剜心入药,亦是流干了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在他们的眼里,她们母女不过是药引。
说到底,面前的男子绝非表面看来的这般温润,实则就如莫氏所言,是一匹狼、一只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荣国府的支持,也是为了赢得陈、莫两家的另眼相看。
陈、莫、谢三家乃是姻亲,莫氏、谢氏在娘家说话都能有一定的份量,更重要的是,太后、谢皇后也待她极好,说太后拿陈蘅当成亲孙女,这话一点也不为过。
夏候滔长身揖手:“滔见过陈女郎。”
陈蘅抬眸,漠然地扫了一眼,“家父说,你登门是向我提亲的。”
媒人满是喜气,“陈女郎,可喜可贺,今儿六皇子登门可是来提亲的。”
五皇子不娶你,五皇子娶,这是多大的福份。
陈蘅移开视线,多看他一眼,她就怕自己忍不住提着刀上去狠狠地给他几刀,“六殿下没走错大门?”
官媒凝了一下。
走错门,提亲这等大事,怎么会走错了门。
陈蘅讥讽地笑道:“六殿下不是当娶西府二房的茉女郎?”
她不提自己,却提陈茉作甚?
陈安大喝:“阿蘅,休得胡闹。”
失礼,太失礼了。
六皇子登门,求娶的就是她。
前世,她跳入了他们的陷阱,被利用殆尽,因她一时冲动赌下一生,代价是她所有亲人的性命,就连她的死,也是要成为他们的药引。
她不甘心!
这一次,是绝不会乖乖被人利用。
陈蘅不慌不乱地道:“两年前的三月初三,城东桃花坡,六殿下与西府的茉堂姐互赠信物,六殿下给茉堂姐的是一枚碧玉蟠龙纹挂佩,茉堂姐由取了一只南珠耳环装入一只荷包里送与你……”
夏候滔心潮起伏:她知道!她怎会知道?那一天,不是只有陈茉、陈莲姐妹与卫家两姐妹去了桃花坡踏春,她也去了,且还被她瞧见了。
这位媒人正是晋都城出门的大嘴巴,人称“圆媒婆”,她是姓袁的,因人长得圆滚滚的,就得了这么个雅号。
前世夏候滔请的也是她。
圆媒婆是大嘴巴,夏候滔想将今日求娶之事做实,好借她的嘴宣扬得人尽皆知,就算陈蘅不答应,这名声也会再差两分。
既然,这是他的用意,她也不妨助他们一把。
陈蘅敛住满心的恨意,故作顽皮地笑道:“六殿下,你与茉堂姐互赠信物,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她仰了仰头,“五殿下与卫氏紫芙两情相悦,腹中连孩子都有了,你们俩……”
她表示怀疑,居心临下地凝视着六皇子。
这种眼神,似要生生撕开他的伪装,要将他所有的秘密曝露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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