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祖籍博陵郡,那里现下已是北燕的土地,嫡支一脉的崔氏人死的死、散的散。虽然崔女郎祖辈便在都城为官,可都城的崔氏人已经不多。
崔氏想保住世家之位,就必须在朝堂站稳脚跟,如果出一位皇子妃,与皇家的关系更进一步。
“那时,你是五皇子妃。”
两人相视而笑。
陈蘅道:“你小心卫紫芙,若她未与陈茉联手,你的日子尚安稳;一旦她与陈茉联手,你所求的安宁就是个笑话,更可能丢掉性命。”
前世的陈蘅在陈茉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今生更深深地明白,陈茉是柳氏与陈宏刻意培养起来的。陈从茉记事起,柳氏与陈宏就给她灌输了仇恨。
在陈茉看来,风光荣耀的荣国府拥有的一切,都是夺了柳夫人母子所来。
陈茉不会想到,当年若陈朝刚未曾迎娶陈留太主整个陈氏嫡长房都不会有现下的荣光。
崔女郎道:“陈茉……不会这么厉害吧?”
“我领教过她的手段。”
陈蘅道破一个事实。
莫氏这样的世家嫡女都会中了陈茉的算计,其他人很难避免。
崔女郎往后要如何走,皆看她自己的,作为朋友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
她能帮崔女郎一次,却帮不对方一生一世。
崔女郎问道:“你与莫恒之在议亲?”
陈蘅垂首,没有否认。
她一直在装傻,当作不知道。崔氏登门之时,莫氏告晓实情,崔氏定会与王家回话,王家必然知道她与莫恒之议亲的事。
崔女郎道:“莫恒之与王三郎齐名,皆是当世的神童、俊杰,与你甚是相配。”
陈蘅能嫁予舅家表兄,莫恒之才华横溢,陈蘅亦是都城出名的才女,真真是天作之合的良缘。
“这世间以为相配就是良缘,实则过得极苦的人可不少。”
前世时,不少人说她与夏候滔是天作之合,可最终又如何?婚姻如鞋,美丽与否是与旁人瞧的,是否舒服又合脚唯有自己知晓。
嫁予皇子为正妃,成为新君的皇后,在世上看来即富贵又光鲜,可实则呢,她咽下多少苦果,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又一个纳入府、充入宫闱,她一忍再忍,终是将自己的性命也被他与他的宠妃给害去。
崔女郎道:“我不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差。”
卫紫芙算什么?不过是没有娘族的女子,至今也只是妾,晋德帝、太后都未承认过她。
皇子府的正妃会有玉碟牌,侧妃也会上皇室族谱,卫紫芙连上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你离开都城也是好的,宁王府这次闹出如此大的事,一旦宁王回都城,又是一场风波。”
宁王行事张狂,因他当年是唯一一个没有起兵的亲王,陛下待他多有宽容。
崔女郎道:“父兄怕我出事,方应下刘大人的亲事。”
都城之中,人面/兽/心的郎君越来越多。
如大司徒的侄儿杨嘉,家境贫寒,屡得大司徒提携、接济,宁王府宴会的事爆发,他惨死宁王府宴会大殿上,衣衫不整,也是那些糟践贵女的伪君子之一。
有人说,杨嘉该死。
在大司徒得晓自己的孙女、外孙女亦被祸害时,他选择了沉默。
“说定了?你不反抗么?”
崔女郎笑了一下。
这不是她能反抗的,她是崔氏嫡支长女,嫡支一脉而今就剩下她祖父这脉的后人。她承受十几年崔氏带来的荣耀与培养,就必须得回报家族。
身为嫡女,守护娘家亦是自己的责任。
刘大人受刘贵妃之托,前来提亲、保媒,表达了刘贵妃对这门亲事的看好。
刘贵妃母子对错失陈蘅,心有悔意。夏候淳再度示好陈蘅被拒后,刘贵妃想找一个可与陈蘅相比的女子,身为书画会副社长的崔珊是最好的人选,其家世、容貌、才华可与陈蘅并肩。
崔女郎道:“陛下气恼五皇子,不会下旨赐婚。刘贵妃想求太后与谢皇后,只要她们有一人愿意赐婚,颜面上也好看些。”
陈蘅突地忆起:前世夏候淳所娶的正妃是莫太后赐婚后,风光迎娶过门的。
在晋德帝看来,若是再赐,等同原谅和认同早前夏候淳所为。莫太后到底是心疼孙儿,被夏候淳一求亦就应了。
“我瞧让谢雯做副社长也不错,她在书画会数年,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陈蘅不做副社长,亦只有谢女郎接手。
谢女郎能承住事,性子比谢氏还要强几分,有她做副社长最好。
河岸两畔,朱雀身边围了十几个女郎。
对岸的王灼身边则围了一群郎君。
袁东珠伸着脖子,“绘得太漂亮了,好漂亮……”
画像上的头发都能清晰可见,笔法细腻,风格饱满,用色匀称,调色逼真,画上不是月季而是兰草,整个人就似睡在兰草丛中。
慕容慬搁下画笔:“王三郎,可好了?”
他绘彩图,王灼绘的是水墨图,当比他更快。
立有人代为答道:“快好了。”
慕容慬自信满满,提笔书下“幽兰美人”四个字,用的是隶书,再运笔一挥,题下“德治三十七年冬月二十五日于王园,元龙”等字样,“元龙”二字用的是古篆体。
画上三种字体,三种风格,皆有难以忽视的睥睨之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经写完时,他沾了墨汁,写下“赠永乐郡主”五个字。
陈蘅道:“你不是与人斗画?这是送我的?”
慕容慬肯定地点头,“画上的美人是你,这画也是你的。”
东园已有侍从往曲桥而来。
慕容慬将画递给了侍女。
王灼的美人图缥缈、神秘,仿佛相隔在云端。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想嫁人(三更)
王灼的美人图缥缈、神秘,仿佛相隔在云端。
慕容慬的美人图曾是亲切、真实与宁和,就似她活生生地在站在身边。
风格不同,慕容慬的画中将今日陈蘅的衣着、发式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纸上。
谢大郎君与陈蕴相视而望。
王大郎道:“是三郎与朱雀斗画,我不予点评,诸位评判如何?”
陈蕴道:“朱雀的画着色明丽又不失清雅,绘法细腻,人物饱满,将家妹的神韵捕捉到七分;王三郎的画是水墨人物,画风缥缈神秘,人物如梦似幻……”
王灼绘的是陈蘅?
陈蕴这个亲长兄尚未瞧出来,绘得太朦胧了,表现了山水之美,这美人之美犹似落在画中的仙子,看不真切,也没认出画中人是陈蘅。
崔大郎道:“我附议。”
谢大郎斟酌一番,不能不说实话,却不能太过伤人,“比的是画美人,不是山水,这在斗画前,朱雀就说过。王三郎的画不是不好,而是在下可认不出画上女子是永乐。”
王灼脑海里忆起陈蘅昨日在街上的事,她的坦然更让人敬得,揖手道:“绘人物,我输给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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