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清河大长公主府划出一小半,改成四进的成馨公主府。
成馨公主成亲之后,因被割左胸之事,安分了一些日子。出阁之后,与驸马屡屡发生口角,被淑妃训斥过几回,说她再这样闹下去,便不再管她。
陈茉不觉得受辱之事是耻,反而觉得,她心未背叛就不算背叛六皇子。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城西菜市口,陈宏、柳氏被绑在石柱上,几名刽子手正在实施三千刀凌迟之刑。
荣国公的丧事还在进行中。
荣国府要分支的事,晋帝默许、四皇子插手,进行得异常顺遂。
陈朝刚不乐意,却最终在谢皇后的帮衬下,晋帝下旨,以了陈留太主生前遗愿为由,允许陈留太主与陈朝刚和离。
消息传出,陈朝刚成为全都城的笑柄。
陈朝刚的官职再次被夺,这一次不是反省,而是“宠妾灭妻,宠庶杀嫡,此人不配入仕”,他再不能入仕了。
陈氏嫡支长房陈朝刚宠妾灭妻的事成为令满朝震惊的大案子,在世人得晓被誉巾幗传奇的陈留太主死于后宅谋害时,无一不摇头叹息。
而这些,晋德帝都不敢告诉莫太后。
生怕莫太后的病情承不住这样的打击。
*
夜深后,韩姬送了两封信给陈蘅。
一封是慕容慬的,他很担心陈蘅的丧父之痛,信中不失关切之语。
另一封是冯娥的,她在信中劝陈蘅早日带着家人去永乐邑安身,“属下久盼郡主归来,永乐邑离不开郡主,盼郡主定要在明年二月前归来。”
上一回,冯娥在信中说,陈葳的妻子是袁东珠,陈蘅还没告诉陈葳,只说王烟私奔之事,陈葳为安父母之心,便去问袁东珠。
这一次,冯娥不会无缘无故地催她去永乐邑。
陈蘅轻移着莲步,“冯娥又想到了什么?”
为不给她留下祸患,冯娥的灵魂来自千年后的事,她谁也没说,陈蘅取了冯娥的信,点着烛火化为灰烬。
韩姬问道:“郡主,冯娥说了什么?”
“劝我早回永乐邑,说最迟不能拖到明年二月。”
陈安祖籍颖川,是要回故土安葬,可是两位兄长已经商议,决定让陈安与陈留葬到永乐县,兄弟二人会挑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做祖籍坟地。
陈蘅问:“你给陈宏下的是什么药?”
“心魔引。”
顾名思义,这药能引发人的心魔,产生幻觉。
“不是疯药?”
“但比疯药更厉害。”
这亦是医族才有的,不允传到外头。
陈蘅要用,韩姬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向御龙求来的。
虽然只一点,却功效非凡。
“这药是不是还有一个引子?”
“服下之后,与常人无疑,但若闻到特制的熏香,就会引发心魔讲出真话。”
“引子是什么?”
“灵堂上的祭香。”
祭香是药引,陈宏畏惧得四下闪躲,定是出现了幻觉,以为见到陈留母子的鬼\魂。
“你做得很好!多谢……”
她只想要陈宏疯,可现在陈宏虽未疯,却生生承住三千凌迟之刑。
前世之恨,今生得偿。
陛下与皇族做主,让陈留与陈朝刚和离,而荣国府这一脉就是陈留的后人,陈留可享后嗣子孙供奉香火。
抛开了陈朝刚与整个陈氏大族,他们会轻装前行。
不再有拖累,也不再有人压在上头称长辈。
陈蕴是宗主、谢氏成宗妇,可建永乐陈氏的大房,而陈葳就是陈氏二房的家主。
韩姬道:“西府大太公的宗主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湘太公做宗主比他合适。”
大房没有子嗣在朝为官,可湘太公的子孙得陈安提携,却有两个入仕的,因陈宝为官得力,又能左右逢源,帮衬了两个子孙谋得官职,虽说不高,好歹也是官身。
韩姬顿首。
第四百八十九章 陈蘅变了
韩姬顿首。
往后,颖川陈氏与他们又隔了一层,但到底是同宗同源,少不得互相帮扶。
韩姬问道:“夫人那边可决定几时启程?”
“母亲不放心太后,听说太后近来的病势又重了。”
为了让太后安心养病,固执的莫静之终于答应与王三郎解除婚约,亦同意嫁七皇子为妃。
这是今儿一早从宫里传出来的,听说德妃娘娘喜极涕零,传话娘家长孙氏,让帮忙预备一份聘嫡妃的聘礼,虽然有祠部预备,可德妃想给唯一的儿子预备得更风光些。
还有传言说,太后近来正催着晋德帝早立储君,虽没明言,可所有人都猜,太后这几个月夸得最多的七皇子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此刻,陈蕴、陈葳兄弟正坐在木樨堂里饮茶说话。
陈蕴不紧不慢地道:“王氏为了避嫌,近来在朝堂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人言的力量很大,袁大司马与谢氏家主质疑,说王烟逃婚是王氏事先知道的,甚至怀疑他们有心助三皇子夺得烈焰军主帅一职。
王氏为洗嫌疑,替陈葳说了不少好话,又说南疆不能无人,应该让陈葳早日去南疆镇守边关。
荣国府厚道,王氏的嫁妆一抬不少的退回,也没追究王氏女逃婚之事。
在这件事上,是王氏欠了荣国府陈家。
陈葳近来憋了好些天,“这一次,长兄听了阿蘅的话,我可真是意外。”
以他对陈蕴的了晓,这就是一个不问俗务、世事的君子。
陈蕴反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如父亲那般的儒雅君子?”
陈葳不答。
不是他这么认为,整个都城的郎君都这么看。
陈蕴倒吸一口气,“父亲遇害后,我去过皇泽寺,你知道悟缘大师与我说了什么?”
“那个老秃……”陈葳发现语调不对,忙改口,“他能说什么?”
陈蕴低声道:“悟缘大师说:天下将乱,而我荣国府的福星是阿蘅,劝我多听阿蘅的。”
悟缘大师是空灵大师的弟子,他的话不会错。
“我以前劝你,你可听不进,大师一句话,倒比我说万句都管用。”
“以前有父亲在,家中事自不需我插手。父亲没了,我是长子长兄,自得担起一份责任。”陈蕴顿了一下,“母亲没反对阿蘅的话,那就是同意。阿蘅虽没明言,我却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荣国府。”
原本,他不信陈蘅说陈安是被西府买凶所杀,可在陈宏自己道破的时候,他信了。
更令他惊骇的是,陈留太主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害。
陈蘅说另立一支,是不想他们上头再有长辈指手画脚。陈安生前,受了陈朝刚多少无辜辱骂、指责,陈蘅不希望他们兄弟再受这份气。
若是再立一支,陈朝刚虽会指责,可他却先担了“宠妾灭妻,宠庶杀子”之过,在他们兄弟面前没有底气,也失了立场。再则,陈安会敬他为父,他们兄弟却会记住杀父之仇,如果不是陈朝刚的纵容,陈宏根本没这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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