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女差捕一闪身,拦在一边,高声道:“请公子取户籍文书……”
“没带!”
这什么态度,一句没带,就是不配合她们办公差。
别以为穿得华贵,他们就拿他没法子。
女差捕又问:“谁能证明你的身份?”
“除我长兄,再无旁人。”
抓他下大牢,抓啊,现在就抓。
白脸公子昂首挺胸,在燕京他都能横着走,到了这儿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略壮的女差捕道:“公子不能证明自己的来历,就不能乱走,到县衙吃茶!”
吃茶,这词起于冯娥,意思就是等待调查。若是查不清,就得关到牢里等候发落。近来一些蒙混过关进入永乐邑的人,一经举报,查实之后就得遣送出境。
白脸公子被女差捕带走了。
唐县令正在头疼兴旺客栈告太平帮强占他铺子的事,见两个女差捕带着一个白脸公子进来,乍瞧之下,有些眼熟,正在思忖,他突地忆起此人的身份,若是拜,必会身份曝露,这里是南国,若不拜,那又是皇子。
女差捕揖手道:“禀县令,这人没有文书,又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城中百姓皆不识得,我们就将人带回来。”
唐县令揖手道:“见过元公子!”
两女差互望。
“这是帝月盟主的弟弟。”
其中一个女差立时面露窘色,她早前便是太平帮的女弟子,后来听说永乐邑招女差捕,这才吃上官衙这碗饭。
另一个高声道:“我们问你,为甚不说?”
“本公子怎没说,我说了我和兄长在陈府作客,可你们偏要请我来。”
“那也是你轻薄冯县主在先,否则,我们也不会请你过来。我奉劝公子一声,这可是永乐邑,这里的百姓淳朴,若让他们知道我在邑内轻薄娘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
是盟主弟弟就了不起,就可以欺负人。
从来还没人敢瞧不起她们呢,活脱脱一纨绔。
这边张萍找陈蘅告状,说太平帮弟子的“胡作非为”。
慕容慬听罢,喝了声“狗”。
“御狗”简称“狗”,明明是人,却唤为狗,这种称呼,也只自家主子敢。
换作旁人,御狗可一早就翻脸了。
御狗一路快奔,“盟主。”
“去,将强夺人铺子的弟子拖出来当街执杖!”
御狗伸手道:“张司法,为示公允,请罢!请你观刑!”
不久后,五名太平帮弟子就被按在兴旺客栈的门前施以杖刑。
客栈掌柜吓得脸铁青。
掌柜娘子连连怪责道:“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想连累全家,虽是换了地儿,人家帮你搬家,贴补进去的银子也给了,太平帮的弟子在我们家门前被打,往后还要镖行帮忙买外头的货,你把人得罪死了……”
不待说完,提着裙子冲了出来,“各位,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这都是误会,真是误会。我们不告了!我们撤状纸,不告了,真不告了……”
张萍恼道:“你们……我为你们做主,怎就不告了。”
只要他们告,张萍就算与太平帮对上,也必要讨个公道。
“张司法,如果我们自己搬家,还得请人手,你瞧他们多麻利,两个时辰就给搬完了,照理,还得我们请帮忙的弟兄吃饭……”
张萍拉着冯娥拂袖而去。
她想帮人,可人家不领情,倒像是她自招的。
“今儿不管公事,阿娥,我们去桃花村。”
冯娥道:“去桃花村作甚?”
“王三郎来永乐邑了,现下就住在那儿。”
世间,张萍唯一有好感的同龄男子,大抵也只王灼一个。
一则,王灼有才,品行高洁,二则王灼洁身自好。
可她一人去,总觉得不大妥帖,索性拉了冯娥同行。
*
两人到桃花村时,灰衫侍从正无助地看着倚在门口的王灼,他怀里抱着一坛酒。
“为什么?永乐,你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许你此生唯你一人,你依旧不愿嫁我,永乐……”
张萍向前几步,夺过王灼的酒坛。
迷蒙之中,他似看到一个翠衫少女,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这是陈蘅,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
王灼一个箭步,将冯娥揽在怀里,“永乐,是你吗,是你吗?”
冯娥挣扎着,竟无法将他推开。
到底男人的力气就是比女人大得多。
“就算是梦,你也不让我亲近,阿蘅,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可怜地、哀求的,任冯娥想要推开,听到这话却越发无力了,莫名地怜惜与同情这个男人。
在这天下、这时空,痴情男子少有,像王灼这样的就更少了。
冯娥垂下了手腕,知他吃醉认错了人,索性由着他抱着自己。
张萍心下涌过一股莫名的酸楚,王灼深情一片,怎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与陈蘅之间,到底是难有结果。
“我好孤单,我什么都没了。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乳弟,我想配得上你,我游历天下,我习练书画,我为你来永乐邑,可你却欢喜他人……”
这样的王灼,让冯娥的心一阵柔软。
张萍想要分开二人,却见冯娥朝她微微摇头。
说好了抱一会儿,可王灼却抱了她许久,但冯娥想将他开时,明明只用了一点小力,只听“磅啷”一声,王灼重重甩在地上。
“王灼!王三郎……”他砸到石案上,手背破皮出血。
张萍在屋子里帮他收拾房间,虽是贵公子,家里也太乱了,跟个鸡窝似的。
冯娥想将他扶起来,怎耐自己的力气太少。
合了三人之力,方才艰难地将王灼扶回院子里,冯娥刚要松手,王灼又紧紧地抱住她的胳膊,“不要走,不要走,陪陪我……”
张萍轻叹一声,“曾经的王三郎何等意气风发,可是现在却变成这样。”
第五百二十九章 爱慕
张萍轻叹一声,“曾经的王三郎何等意气风发,可是现在却变成这样。”
她很心疼。
记忆中的王灼就像一块美玉,又是一个少年才子,气宇不凡,而今却成了乡野之中一个落拓的文士。
王灼的存在,就像污浊之中的一股清流,是炎热酷夏的一股凉风,是秋夜高空的一轮明月,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他总是美好而夺目的。
冯娥道:“阿萍,你去我家里,与我乳母说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就说……我在你家,让她不必等我回家用暮食。”
冯娥是要留下来照顾王灼?
孤男寡女,这不大合适。
张萍看了看王灼,忍住心痛,问道:“你欢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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