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娥依旧不敢与陈蘅太近,生怕自己在权斗之中受到损伤。
历史上的陈蘅,是一个比慕容慬还要厉害的女子,而慕容慬可以顶撞燕高帝,却对她只有盛宠,不忍责备。
“嗯。”冯娥低应一声,“你觉得永乐这人如何?”
张萍沉吟道:“看似单纯,却又如谜,让人看不懂。”
末了,她又一脸无所谓地道:“我不开罪她,想来,也不会与她结怨。”
“你……当然不会与她结怨。”
无论张萍做什么,陈蘅都不会对付她。
张萍无心权势,她只对悬案感兴趣,一生也破过不少的案子,年迈的张萍就在家里整一卷宗,修书立卷。彼时,朝廷派了几个精通律法、刑案的人来相助,用了数年之力,终于著书成功。
张萍亦成为新朝的传奇女子。
只是她这一生,一直未嫁人,她最爱的男人娶了她最好的朋友。
冯娥吐了口气,“走罢,我带你去博陵王府吃喜酒。”
“现在?”
张萍迟疑。
冯娥道:“你与男子接触不少,还会畏惧此事?”
张萍轻吁一口气,“去就去,只我们的身份,恐怕连与新妇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日总能得见。”
*
博陵王府已是焕然一新,窗明几净,红幔耀天,漆亮金彩,处处锦绣,连那盛放的杏花亦染上喜气似的轻盈摇曳。
陈蘅入府,鞭炮、喜乐齐响,人头窜动,所有人聚在花堂周围。
今日由皇族宗长定王主持婚礼,又有国师证婚,更有六部尚书与满朝重臣、能臣到贺,这是从未有过的热闹盛事。
陈蘅刚坐在榻上,慕容慬便进来,揭了盖头,道:“我吩咐小厨房给你预备吃食,今日大婚,来的宾客极多,我晚些回来陪你。”
她语调略微冷漠,“你去忙罢。”
前世的她,独守多少空房,最初为夏候滔,后来又为慕容慬。
委屈有过、羞辱有过、被剜过心,亦被世人怒骂过……
今日的她很美,惊艳、美丽,就如同当年她在都城街头的那一日,不,比那一日更美,风\情万种,诱人想拥。
今日的他,是张艳的英俊,俊得世间无双。
她不信他,因为前世的记忆,因为她受的委屈,国师说,前世他亏欠她颇多,所以今生注定无法放手,亦注定要补偿于她。
慕容慬欲言又止,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哪怕是在现在。可他说了,她许不在乎。
他道:“我会早些回来。”
他出洞\房的门,她痛苦,痛的是他不能放过她。
她不再是以前的陈蘅,那个说要支持他所有的人。
可是,现在的陈蘅更让他无法放手,她是脆弱而悲伤的。
慕容慬是近四更天才送走了宾客,待他回到洞\房时,陈蘅已褪去了喜袍,换上了随常的衣裙,依坐在榻上已然睡熟。
他放轻脚步,走近她,将她小心地平躺在榻上。
她醒了,却不让自己睁眼。
她不知道如何反对他,就算有些事上,他们是这样的默契,她亦不想面对这样的新婚夜。
今生三披嫁衣,第一次被拒婚;第二次、第三次,她嫁的都是同一个人。
慕容慬以为自己未打扰到她的睡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阿蘅,我知道你不想嫁我,可我却一定要娶你,我的生活里,没有放弃你。没有你,就算我成为九五至尊,那又有何用?”
他悠悠轻叹一声,陈蘅以为他要离开,或去临窗的小榻,未曾想,他竟是宽衣解带,只着内衫爬上了榻,身上穿的依旧是陈蘅送他的“小背心”,这是请冯娥设计的,下手依旧是冯娥设计的亵\裤,一身都是灰白色的,没有一点花纹,是她亲自缝制。
她睨了一下眼,生怕被他发现,快速佯装睡熟。
慕容慬拉了锦衾躺好,躺在被窝里,侧身定定地瞧着陈蘅。
陈蘅自从步入后天圣境,对眸光尤其敏感,他的盯视令她如坐针毡,想着他许盯一会儿就不再看了,不想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阿蘅,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对前世的记忆,什么也记不得了,如果能记得,我宁可痛苦的是我,也不愿看你像现下这样。如果因为怕伤害你,就要放手,我做不到。阿蘅,我想我前世一定很在乎你,一定是在失去后才发现的,所以我不要失去。”
她的眼皮跳了一跳,就似要睁开,却没有启开,而是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
慕容慬就盯着她的后脑勺,哪是一个背影,能看到她,他也是心安的。
陈蘅忘了过多久,在雄鸡报晓声中,她是真的熟睡了。
可这一夜,慕容慬却辗转反侧,天明之后,就听到外头有人道:“禀四殿下,是皇后宫的嬷嬷到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再披嫁衣
(续上章)“禀四殿下,是皇后宫的嬷嬷到了。”
宫中的老宫女称为“嬷嬷”,这也是冯娥给的称呼。冯娥来到北燕,除了写了好几份规划书外,还给宫里的宫人定了一些官职,总管大监、管事大监、寻常内侍、小内侍等等,大监可敬称“公公”。
皇后及各宫主位的嫔\妃身边女官,年长的称“嬷嬷”,三十岁以上者可称“姑姑”,小宫娥则称“姑娘”,又有了“爹爹、阿爹”、“娘亲”等词汇的出现。
在家人之间的称呼,也分得更为清楚,“外祖母可称姥姥、外婆,外祖母可称姥爷、外公”,而祖母则称“奶奶、家婆”、祖母称“爷爷、家公”,姥姥、姥爷、奶奶、爷爷一时在燕京很是风靡。
采用北燕朝堂规定的称呼,这在北燕是件很时尚的新鲜事。
小孩子唤父亲、母亲不再叫阿耶、阿娘,而是唤“爹爹、娘亲”,初为人母、人父的男女们,也乐意孩子这样亲昵的称呼。
陈蘅被吵醒。
慕容慬恼道:“想如何?”
“皇后遣她来取元帕。”
慕容慬气得不轻,怒骂道:“这规矩又是定王府那位吃了饭没正经事做的莫愁郡主想出来的。”
侍女未答,只可怜巴巴地道:“殿下,嬷嬷说,取不到元帕,她……她不好向皇后交差。”
就算真给了,继后正想挑毛病,还不得说是非,若是不给,她更有理由。
慕容慬在榻上寻了个遍,终于找到一块白缎,咬破手指,立有鲜血涌出,在上头洒落几滴血,又使出内力,将上头的鲜血轰了片刻,装成更自然的样子,带着无法压抑的恼怒,“进来!”
侍女胆颤心惊地进了内室,慕容慬冷着脸:“下次再扰人清梦,拉出去杖毙。”
侍女大气不敢出,也不敢看人,只伸手接过元帕退出内室。
嬷嬷看了看侍女递过的元帕,阴阳怪气地睨了一眼,“不是说王妃成亲前与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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