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父子也是为了替北燕筹措钱财。
慕容慬想到慕容恺的事,心情很差。
“父皇那里,我得去说说。”
陈蘅道:“我陪你同去。”
“我想与父皇说说体己话。”他正要迈出殿门,突地停下脚步,“朕颁布诛杀邪教弟子令,你有什么看法?”
他在担心莫静之,他因重视她,而在乎她所在乎的人。
爱屋及乌,喜她所喜。
陈蘅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对莫静之,你会仁慈么?”
陈蘅肯定地道:“不会,在她向慕容忻献计,与邪教联手要杀我与昊儿时,我与她最后的情分便没了。她现在不是人,而是一条毒蛇。她早该死!”
一句早该死,道破了陈蘅对莫静之的决绝。
她早不是前世单纯又善良的陈蘅,她是另一个人,一个有仁慈,亦有残忍的人。她的仁慈只对善良的人,她的残忍与狠毒也只能狠辣之人。
他担心她会有不同的看法,“诛杀邪教弟子的悬赏令”可在北燕颁布下去,唯有动员所有的北燕臣民,才能让邪教更为忌惮。
“你诛杀邪教弟子本无错,但也得防有些人为钱财将良民诬为弟子。早前慕容计在沧州、冀州一带,为了立功,曾将无辜百姓诬为弟子。若不及时扼杀,会有更多的人仿效慕容计。”
慕容慬道:“朕会与父皇商议,令刑部拿出章程。”
陈蘅心下微沉,“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又恐你误会我插手朝政。”
她插手的事还少么?
只因她的身份特殊,朝堂上下没人弹劾,君臣亦皆是睁只眼,闭只眼。
“就算你真插手了,朕会怪你?”
不会!
在他心里,她从来都是最好的。
陈蘅道:“你欢喜我时,自说我是好的;若不欢喜时,以前的好皆可成为不好。”
“对你,我不会。”
慕容慬笑得令人安心。
她会是他生命里的例外,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他看清了自己的人,他承诺过她的,就会努力去做。
“你刚才想说何事,但说无妨。”
陈蘅想了片刻,吐出四字:“卖官鬻爵!”
慕容慬闻互此,面容俱变,似有怒火,然,想到她说这话时的小心翼翼,他若斥骂她,下一次,她未必会再说这种话。
她能说出来,定是认真思索过的。
彭子与小马更是惊讶不小,大气不敢出,生怕新君大怒。
新君是平静的,他的怒,只有眼里掠过一刹,只片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就像他从来没有意外过。
有了今晨慕容恺的事,再大的事也算不得意外。
慕容慬折返回来,坐到案前,“你继续说。”
“朝廷需要钱,而北燕亦有不少的富贾,若是陛下卖出一些爵位,是一些三等的小爵位,如伯爵、候爵等,只要他们出得起好价钱,卖出一些换成银子。”
第九百四十章 失宠
“如伯爵、候爵等,只要他们出得起好价钱,卖出一些换成银子。”
北燕朝廷需要钱,即便国库有,要水帮、太平帮送回来的银钱,远远不够偌大的朝廷花销。
慕容慬这个新君当得很辛苦。
朝代更迭,南晋的世族们舍不得丢掉权贵世家的帽子,而天下的商人也盼着更进一步,盼着自己能跻身富贵名门的行列,只要朝廷有例,必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买爵位。
像这种三等的小爵位,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就是个名头,又不用入朝入官,于朝廷无碍,于这些需要人的是体面之事,两头都顾忌到了。
陈蘅又道:“这些年,太平帮、水帮为朝廷作出的贡献也当重赏,燕楚原是江湖中人,阳显是北燕贵族之后,不能因他们奉命在江湖办差,就无视他们。”
慕容慬道:“太平帮已有大半帮众入了军中效力,燕楚与大长老朕会重赏,封候晋爵,但爵位只能是赏给他们本人的,想要世袭的爵位,就必须立下更大的功劳。”
这原就是应当的。
陈蘅道:“大魏之时,天下大乱,后有晋元帝建立大晋,彼时,晋元帝为了筹措钱粮,将几位心腹封为摸金校尉,四下筹银钱。”
所谓的摸金校尉就是挖贵族的祖坟,甚至连大魏历代皇帝的坟都给挖了,陈蘅是不建议做这种事的。
但她可以献计,让慕容慬卖爵位,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售卖的爵位只售个人,也只是改变商贾们从商为贵族的一个开始。
多少商贾,为了脱掉身上的身份,定会舍得出大价钱。
慕容慬道:“凤歌以为,此事交予谁着办为宜?”
“昔日太子府的詹事、少詹事,现下已是尚书、侍郎,陛下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表现自己。”
一朝君子一朝臣,慕容慬登基不久,总有一日,他是会用自己人的。
慕容慬道:“这件事,我会与父皇、定王再商议。”
陈蘅笑了一下,“且去父皇那儿,我亦忙着呢。”
忙着给他们父子缝制褙心。
*
鲁王府。
潘如听到慕容恺触怒龙颜,被贬为庶人时,在错愕之后,眼泪翻滚。
“八爷去哪儿了?”
八爷,不再是王爷,只是一介庶民。
侍从禀道:“去……去驿馆了。”
为了一个朝阳,他可以不要自己的爵位,甚至不为妻儿所想,他想的只是那个叫朝阳的女子。
曾经恩爱的话语还有耳畔,他如今在乎的却换成另一个人。
潘如捧着肚子,一阵钻心的坠痛从腹部传来,她微锁眉头,长长地吐气,希望这种痛能再缓些,不曾又是一阵刺痛。
“来人!我……我许是要生了,快去潘家请老夫人……”
不多时,潘老夫人婆媳赶到时,就听到鲁王府正院传来的刺耳惨叫声。
“八爷呢?”
她们也知道慕容恺为了一个朝阳,屡屡顶撞新君被贬为庶人的事。
陪嫁侍女道:“八爷这几日早出晚归……”
潘夫人道:“还能去哪儿,定是去驿馆找那个叫朝阳的狐\媚子。”
潘如的惨叫声声传来。
婆媳二人揪紧了心。
驿馆里,慕容恺正欢喜地告诉朝阳,说新君同意放了大儒的事。
朝阳偎依在慕容恺的怀里,细密的吻落到他的脸颊、唇瓣,温柔而深情。
鲁王府的侍从寻到院子,想要进去,却被后晋的侍女拦住,“你想做甚?八王爷正与我家公主在里头叙话,不允打扰。”
“可是……夫人就要生了。”
慕容恺的正妻要生了,与她们何干。
八爷不是亲王,只是庶人,而潘氏也不是王妃,不过是平民百姓家的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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