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恺道:“你不要逼你娘,是我要陪她一起死的。”
如意心下有些失望,这男人钻到牛角尖就出不来。自己的父皇真心待莫静之,而今又有一个慕容恺。
莫静之能遇到护她、疼她的男人,真是她的幸运。
如意转而又道:“慕容叔父,你这么做,未免太自私。你可曾想过你的父亲,对你的无情撒手有何心痛;你有兄弟,又想过与你一起长大的手足,对你的无义,当如何失望;你有儿女,他们因你的宠妾灭妻,失去了母亲,你不该教导、哺养他们?
你跟我娘走,你是痛快、舒坦了,但你的孩子会更加怨恨我娘。
我们每个人活着,都不能活得太自私,得道者众助,失道者寡助。若你自私,也终将一无所有。”
朝阳想想自己这一生,这话也合用在她身上。
她曾自私、武断地行事,逼走了兄长,与祖母绝决,这才一步步落到如今的田地。
两个大人竟被一个孩子给教训了。
“阿恺,你与太上皇认错吧!如果你记得我,就给我烧纸……”
朝阳说这话,依旧怕自己死了,在地下没有花用的冥钱,会穷困潦倒。
如意心里暗道:难怪曾外祖母说莫静之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的,知她狠毒无情,没想就算临死,她想到依旧是自己。
让慕容恺活着,就是为了给她冥钱。
慕容恺笑,“我不会记得你,你死之后,如我活着,我会娶其他女人。你几嫁丈夫,我几娶妻子,你我彼此彼此。”
他被她骗得如此惨,丢失尊严,令父兄失望,让儿女怨恨,要说没恨,那不可能。只不过有时爱多些,有时恨多些。
如意道:“半个时辰就要到了,慕容叔父、阿娘,我得离开。”
朝阳急呼一声:“如意,我死之后,你这一生都要给我上香烧纸,清明、中元、我的祭日……”
慕容愔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莫静之,你是北燕钦犯,你知道犯大罪处死的人,别说儿女拜祭,就是父母、手足、夫妻都不敢去收尸,一是怕对方化身恶鬼沾上邪崇,二是怕受到牵连。
哈哈,你女儿愿意在庙里给你点一段时间的祈福灯,这是她能为你做到的最大努力。你想一生让她记住,却不为她所想。
你是朝迁钦犯,莫家是当朝重臣,会让她给摆灵位、在家中冥烧纸钱,她若这样做了,就必惹莫家长辈与莫家人不满,哪有人在自己家里给外人烧纸上香的。
再有,你女儿长大后,嫁入婆家,婆家要知道她的亲娘是朝廷钦犯,是被凌迟处死,而不懂事、不顾全家安危的儿妇却拜祭一个钦犯,能对她好?能对她这种儿妇满意?
莫静之,你真幼稚得可笑,你提这样的要求,只为自己,却没想过会害你的女儿。
她无父无母,生存于世原就不易,好不容易有长辈疼爱、教导,你这么做,只会让长辈厌弃她!”
朝阳难掩惊慌,“如意,你别听他的,如意,你想法给娘安个灵位好不好,我不想魂无安顿,不想变成孤魂野鬼……”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拒写悔过书
朝阳难掩惊慌,“如意,你别听他的,如意,你想法给娘安个灵位好不好,我不想魂无安顿,不想变成孤魂野鬼……”
不远处,莫大夫人听到慕容愔的声音,缓缓移了过来,冷声道:“九爷说得在理,莫静之,你不是疼女儿,你是害她。你与莫家,早在数年前就恩断意决,你利用如意的善良害她。
你是钦犯,多少人为了给钦收尸被人揭发获罪。
她若祭拜,定会被受邪教迫害的臣民当成邪教后人处置,你明知朝廷此次剿灭邪教的决心,却让你女儿拜祭邪教中人,你是想害她性命吗?”
莫静之面露狰狞,“你不让她拜祭我,我……死后会诅咒你!”
莫大夫人摇了摇头,“如意,看到了吧,就算是死,她也不改本性,我们待她好,她认为是应该的,还会得寸进尺。难怪太上夫人说,永乐莫氏与莫静之没有半点关联。
你的父亲是夏候凛,她的兄长亦是夏候氏子孙,她姓夏候,你现在的丈夫姓慕容,一个改嫁的亲娘,怎能让前任丈夫的儿女来祭拜。”
“莫何氏,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莫大夫人扭过头来,“我一个活人,会怕你这个死鬼,你害过那么多的人,你死之后会有多少人寻你报仇还不定呢。潘夫人死得那么惨,她会放过你?”
她不会畏惧。
“你以为以此要求我,逼如意来拜祭你,休想!如意,我们走!”
如意被莫大夫人拉着,她已经大了,如何听不懂莫大夫人与慕容愔那些话的意思,天下怎会有这样的亲娘,只想自己,不顾儿女的死活,明知不对,却只求自己快乐。
“如意,如意,你要拜祭我,娘会保佑你的,如意……”
慕容恺看在眼里,心里懊悔,是,他真的懊悔了。
莫静之自私得让他胆颤心惊。
若其他的母亲,会担心孩子受到牵累,会劝孩子不要拜,也不要烧香。
钦犯服罪而死,多少人的家人不敢在家设灵牌,一旦设了,被邻里揭发,也要当成同党处理。
可莫静之是邪教弟子,多少人因与邪教扯上家破人亡。
她这么做,就是在害女儿。
慕容恺冷声道:“你真是太自私了!自私得让人发指心寒!”
朝阳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死了,自有你的儿女祭拜,你是皇族,你的父兄不会阻止他们敬孝,可我呢?我就这一个孝顺的女儿,却要被莫何氏那毒妇挑唆着不许……”
“你说莫大夫人恶毒,真正恶毒的人是你自己,朝阳,你真让我失望。”
哈哈——
慕容愔大笑着。
“本王以为自己才死得冤,现下看来,最冤的是八皇兄,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亲王不当,为了这么个女人把自己的一生毁了,还累得潘氏那样的贤妻惨死,值得吗?
不过啊,看你也要死了,我突然不觉得冤了。
我就自认倒霉,谁让我没有管好下人,让里头混入了邪教。
我被人陷害,也好过被心爱的女人算计拖累至死强。”
慕容恺未说话。
他坐回破榻,定定地看着地上,脑海里掠过潘如的音容笑貌,想到大婚之时,红烛摇曳,嫁衣披身,她的娇颜如花。
他也曾心仪过她,怎么后来,他待她就如此狠毒。
她是被他害死的,就像晓琴指责的那样,他是帮凶。
朝阳冷笑道:“慕容恺,你后悔了!给你父皇写悔过书,也许他瞧了,就不会杀你,你又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我不是你,我不畏惧死,与其在懊悔中度过余生,倒不如痛快地赴死。我死之后,可以陪着潘如,我就在地下向她忏悔,对于你,一生嫁了几个丈夫的女人,你问问阴间的夏候凛、慕容怕忻还会不会收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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