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将那“了不得”的“了”字拖得很长,听起来讽刺意味十足。
这一桌子的狐狸,哪能嗅不到这股酸臭味?立刻开始明赞暗讽,矛头直指张小蕙。
梁玉敏不说话,把胳膊支在施成钢的椅子扶手上,手托着腮,听到“精彩”处,笑的花枝乱颤。
就算张小蕙是个经历远远比现在的年龄丰富的大龄女孩子,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啊,哪里能够挡住十几个没皮没臊的老男人的言语调戏?
镇静,不能输,不要脸红,不要生气!
她提醒自己。
一帮人舌灿莲花,说个不停,可也架不住被攻击的人根本不接招啊,很快就觉得没劲了。
“张老板这性格真孤僻,怎么都不搭理顾客呢?”有人说。
另一个人很配合地开始唱衰,“就是,虽然这餐馆现在生意好,但是以后可说不准啊,老板的一张冷脸,都把客人吓跑了。”
可惜,吓不走你们这群瘟神啊!
张小蕙在心里冷笑。
“不好意思啊,各位伯伯叔叔,这脸是爸妈给的,我也没办法改变。这样吧,今天这桌算我的,也当是我给大家赔礼了。”
施成钢的脸上这才算是稍稍有了点喜色。
那些惯会察言观色的,立刻就变了话锋,“哈哈,张老板真是大方。”
“对对,有魄力,小小年纪,挺难得。”
“各位慢慢吃,我去让人选几瓶好酒送过来。”张小蕙说,而后赶紧出了包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也要站着死
彩春就等在门口,一见张小蕙出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着她进了一间空包厢。
“怎么样?那位施书记说什么?那“公交车”没为难你吧?”
“没有!不过,一看就是来找茬的,我跟他们说了,今天我请客。你让人去买几瓶酒送进去,要能买到到最好的。”
彩春满脸的愁云,“好的,多买几瓶,买好的,让他们吃好喝好。招待满意了,希望就此放过咱们,以后再别来了。”
“嗯!”张小蕙点点头。
她的脸上,是跟彩春一样的愁云密布。
她们都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的过去。
果然,过不了两天,施成钢又来了,带的人仍然超过十个,梁玉敏仍然跟着,大吃大喝以后,来了一句“记我账上”就完事了。
彩春和张小蕙躲进空包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一张灰败的脸。
“早知道这样,就让那公交车带着家人在这里白吃白喝好了,他们才三个人。这下好了,赶走了狐狸,来了一群狼。”彩春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的任由狐狸白吃白喝,我们谁也看不下去的,对不对?”
“对啊,咱们吃亏就吃在不会容忍上。”
张小蕙烦躁地说,“忍忍忍,都忍成忍者神龟了。”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这里以前有好几家大餐馆的,后来为什么都没影儿了呢,就是因为得罪不起施成钢这样的人,被他们欠账欠倒闭了。”
“呼——!”张小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了。”
待在餐馆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她不可能像对付梁玉敏一样,仅凭口舌之利就让施成钢乖乖地结账,还把欠的饭钱都还上。
张小蕙心浮气躁地去厂里转了转,然后回家了。
电话铃响起,她接了起来,是林恒远打来的。
以往,她都不跟他聊她工作上的事,一来他也不懂,二来也没什么好聊的,她一路都顺风顺水的。
这一次,遇到了这么大的挫折,张小蕙忍不住大吐苦水。
林恒远在那边听的很认真,等她说完了安慰她,“没事,我来给你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能想啊?”张小蕙愁眉苦脸地说。
“老婆,”林恒远拉长音调叫她,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你这是觉得我没能力啊?”
“没有啊,只是,隔行如隔山呢,你又不混政界。”
“政体分家分得没那么明显,我师父的师哥前段时间还进政界了呢。近来因为代言和参加活动的关系,我认识了不少政界大人物呢。我试着找找他们,看能不能把这事给圆满解决了。”
想着他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张小蕙心里一阵难受,“别了,开口求人很难的。”
“没事,为了你,我乐意。不过也真奇怪了,施成钢是吧?他就住在省城,他娶了个母老虎的事可是人尽皆知的,竟然还敢在外面找情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张小蕙心里一动,冷声说,“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管娶了谁,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知足。”
“呜呜呜,老婆,你这是在骂我吗?那件事,咱们能不能让它过去?干嘛动不动就提?”
“哼,怎么能那么轻易过去?那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张小蕙说。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反反复复揪着很没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跟林恒远闹。不闹一下,心里就不舒服。
于是,话题就完全跑偏了,“诉苦会”成了“林恒远批判大会”。
在对方不断认错,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以后,这场批判大会终于宣告结束。挂电话前,林恒远让她注意收一下包裹,里面有他买给她的进口照相机。
在这个时代,能够得到一台照相机,是多么奢侈的事啊,然而,张小蕙一点都不高兴。
她拿着相机,心事重重地坐在办公室里摆弄的时候,彩春又打发人来叫她了。
那帮吸血鬼又来了呢!
明知道自己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张小蕙还是动身了。
至少,有她在,彩春不会那么无助啊!
想着照相机放办公室里也没什么用,她就随身带着了。回家去拍一拍小龙打球的照片,再拍一下小兰坐在窗前当织女的照片,保存下来当个纪念也是挺好的。
照例被叫进包厢夸了一番“年少有为”、“女强人”之类的,然后带着假笑,在那群人的猜拳声中离开。
包厢门口的彩春已经从以前站在那里等她,换成背靠着墙,一副摇摇欲坠、生无可恋的样子等她了。
张小蕙也过去,跟她一起靠着墙站着,做生无可恋状。
“怎么办啊?这些人点菜点最贵的,喝酒喝最好的,还隔三差五就来。用不了多久,咱们餐馆就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彩春带着哭腔说。
“呼——!”张小蕙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呢。”
“那么能的张老板,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啊?”虚掩着的包厢门开了,爆炸头梁玉敏走了出来,一脸的趾高气扬和幸灾乐祸。
张小蕙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无心搭理她。
一心等着她向她求饶的梁玉敏怒从心头起,一个大步跨过来,几乎要撞到她的身上,而后居高临下地看住她,“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神气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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