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已经取得共识了。”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信用真的有点薄弱耶……
那套奥客论正要搬出来给她晓以大义一番,见她神色沉凝,他收起戏谑,叹口气。“我又犯到你哪条忌讳了?”明明一整天都在外头呀,哪有机会惹到她?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这套话术他也常用在别人身上,心里有鬼的人,这句话常常可以钓出很多黑幕——例如昨天轮到他倒垃圾,他太晚回来没赶上垃圾车;还有前天晚上消夜吃一吃,为了接电话,碗丢在流理槽没有洗……他才不入坑。
淡定地,自行从袋子里取出衣物分类。
“好,那我明说——我不跟有家室的男人同居。”虽然无意接受他,也已经间接伤害到另一个女人了。
“家室?你说我吗?”他半疑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求证。
她一脸“不然呢”?
“所以请你搬出去,不是我不守信诺,是你没有对我吐实。”理亏的一方不是她。
“吐个蛋啊!你的情报网要不要重整一下?”家室他没有,家累倒不否认。“不是我爱碎碎念,欲成事者,情报网强不强大先不论,至少要正确喊,一个错误的资讯,往往会造成错误的决定,然后你的一生就‘乌有去啊’,很、严、重!请正视个问题。”到底是哪只猪八戒,给她这道坑爹坑娘坑人祖宗八代的烂情报?
“是我亲眼所见,不是任何人的道听涂说。”
“你去观落阴喔?”好闲,怎么不揪一下!他对这项传统民俗也很感兴趣,想看看他上辈子的发妻呀。
“……余善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那我也认真回答你,我、是、单、身。”
她没想到,他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
“我还亲耳听到小孩喊你爸爸。”这样还能有假?
“那又怎样?喊爸爸就一定是我儿子吗?”
不是儿子,为什么要让对方喊爸爸?没有一定的亲密度与认同感,担不起如此神圣、独一无二的称呼。赵之荷无法置信,这样他还要拗?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男人的嘴,真的没什么扯不出来。
“余善谋,你好无耻。”她瞧不起他。“我真不懂你们男人,都已经有个幸福美满的家,那个女人看起来个性很好、孩子伶俐乖巧,为什么还是无法满足?既要家花的温婉清香,也要玫瑰的冶艳挑战、兰花的雅致脱俗、牡丹的雍容华贵……天下繁花,永远看不完、采不尽,你能采到什么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定下来,认真看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眼见不一定为凭,耳闻不一定为实,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主观、那么的不相信我?其实我很明白,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我是个坏胚子,所以再加上用情不专、拈花惹草、对婚姻不忠的混蛋负心汉等等外挂,格式完全相容不当机,对吧?”他自嘲。
所以在他否认时,她第一直觉没有采信,认为是哄骗女人的伎俩。
他明明都知道,可是被心仪的女人一再否定,再强的心理素质,还是会受伤。
“不要太自信,当主观意识左右大脑时,往往容易让人做下错误的判断。记住我这些话,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吃上大亏。”说完,不等她开口驱赶,他识相地起身。他想,她今晚应该不会想与他同处一室。
开门前,留下最后几句:“繁花过眼,但我很清楚,自己眼里赏的那朵君子花。”
赵之荷眉目一动,大门轻轻关上,那声轻响,微微震动她心头某根敏感的弦,有那么一瞬,她动摇了。
她竟然,想相信他。
没有什么道理,就只是女人的任性与直觉。
荷,在中国十大名花中,也被喻为君子花。
他一直、一直不断地告诉他,他喜欢她,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听进耳,以为他的喜欢,如同父兄那般浅薄,贪恋于美色。
她自小便是美人胚,多数男人,会在第一眼痴迷于她的容色,可她只觉悲哀,建立在美色下的喜爱,一朝色衰则爱驰,如同她的母亲。
所以她对那些男人,总是不假辞色,包括他。
那样的一见钟情,不要也罢。
可他用君子花来形容她,虽是不经意脱口的一句话,但说的是她的心性,清高自守,不蔓不枝。
回想这一路以来,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精准掐着她的点,又掌握尺度不过了头,如果不是太会操弄人心,是否有几分的可能性……他懂她?
她目光落在沙发上、他刚从洗衣店拿回来的衣服,错落交叠着他与她的,莫名看了好久、好久……
隔天还是假日,余善舞一早醒来,看见兄长居然在家,不免有些意外。
不是大半个月前就不安于室包袱款款跟人跑了吗?男人养大了啊,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余善舞感叹归感叹,也很能屈能伸。人不用回来没关系啦,家用记得捎回来就好。
说这句话时,还被他白眼。“谢谢你喔。”原来他伟大的、了不起的存在意义,只在于那一张张“四个小朋友”上,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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