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眼前的景色变了。
路两旁的香樟树,换成了两排笔直高耸的杨树。
深秋,杨树已无绿意,金黄金黄的叶子零碎地挂在树梢枝头、铺在地上,放眼望去,一地金黄色的心。是她初来心城,经过的那片杨树林。她记得,那时的树林郁郁葱葱;她记得,树林里孤独的倚着一个少年。
“原来是你?”苏雨绵愕然。“什么?”关于罗暮一头雾水。“没什么。”苏雨绵扬起笑脸,甩甩头,跟着他的步子冲进树林里。
杨树林静谧如夜,偶有秋风吹过,哗啦啦跌落半亩枯叶。苏雨绵瞧着树叶大片大片落下,叶子被风卷着,缠绵缱绻絮絮而落。
关于罗暮瞧她看呆了,得意地问,“怎样?”苏雨绵吃吃地回他,“够过瘾。”关于罗暮叹息,“几天之后另一番景色便要取而代之。”苏雨绵似有不同看法,“可那也是四季之美啊。”关于罗暮滞了一滞,笑道,“是啊,春夏秋冬,变幻更替,那也是美。”
突然地,关于罗暮将地上的杨树叶归拢一处,苏雨绵在边上瞧不出什么所以然,就倚着树杆瞧着。渐渐地,她看出来了,他在堆图案,这图案和杨树叶十分相像。他堆好之际问她,“你觉得杨树叶像什么?”“心。金黄色的心。”这个答案和他的答案吻合。“你看我堆的是什么?”
苏雨绵有心调侃,笑嘻嘻道,“难不成是苹果?”关于罗暮一脸黑线,这明明是… …罢了,他抱了一堆树叶在图案凹陷处堆出一截苹果把儿,末了拍拍手上的灰,“对,正是苹果。”苏雨绵莫名的就笑了。
走上荣光里路时,两旁路灯次第亮起,少男少女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走着。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地,苏雨绵脚步滞了一滞,关于罗暮察觉到她的异常,回头时,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
胡殿宇。
看他脸色,来者不善。
关于罗暮将她护到身后,警惕地瞧着他。两个男人剑拔弩张。
气氛越来越僵硬,身后的苏雨绵忽地笑嘻嘻冒个头,“胡叔叔,您怎么来了?”
胡殿宇满腔怒火噗地熄了。苏雨绵真的是胆大妄为,放学不回家,竟然跟陌生人一起。莫不是被抓包,是不是就不算回家了?这要是让夫人知道,那还得了?
千万句训话,被他憋出俩字:“上车。”
关于罗暮满脸忧色,她安抚,“不要担心,我自有对策。”她冲他挤挤眼,上车离去。
荣光里路174号。他知道她家住何处的。
那天他和翔哥在人民公园,他一眼就看到落地窗前立着的白衣少女。孤零零看戏般盯着他和翔哥,那遗世独立的孤单,和他一样。
孙钟婚礼中再见,她依然没有变,满身的孤独,仿佛只有他看得见。
后来,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一点点交集,一点点靠近。
苏雨绵的对策很简单,因为但凡她做出胡殿宇认为的出格事,他一定会搬出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 …”接下来就轮到苏雨绵生气,然后胡殿宇如何如何不认同的事都会淡化。
她上了车,胡殿宇照例黑着脸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安静的倚着车窗,余光能看到关于罗暮一步一步追寻的身影。不知沉默多久,胡殿宇终于开口,“小姐,你今天做的事,太过分了。”苏雨绵不应话,胡殿宇就等着,苏雨绵凉凉地道,“胡叔叔学生时代有没有跟同学一起玩过?”胡殿宇一瞬间陷入了久远的沉思,“有。”苏雨绵嘟囔着,“那为什么我跟同学一起玩这样平常的事情,会变成一个严肃的话题,一件过分的事情?”
这胡殿宇哪里知晓?他道,“可这件事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她一定会生气的。”苏雨绵冷哼,“你要是想说给她听,想怎么说怎么说,我们之间的冲突,我们解决,不用你管。反正在我心里,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过的好。”
十几岁的孩子,人生观价值观还没有健全,已能遵从本心,简单的知晓是非对错。尽管孰是孰非是对是错在大人眼里多么可笑,多么无知。可大人们所谓的是非对错的定论,在孩子看来亦是可笑无知的啊。
这话令胡殿宇惊诧,在他看来,夫人与他,莫不是为苏雨绵费尽心思,想要她过得好。而在她看来,他们却是见不得她好的人。等同于她的敌人。他几乎想脱口而出骂苏雨绵不知好歹,话在心里过滤一遍,终是无言。这到底是哪里出的错呢?
“我怎么想的,也没有人在乎,只要你们觉得是对我好,那便是好了,谁又问过我的想法?”苏雨绵倚着车窗,万般惆怅。
果然,胡殿宇叹了一叹,再不多言。
车窗上倒影出一张狡黠的笑脸,一瞬而逝。
一夜无话。第二天照例是考试。与关于罗暮一照面,他便问起昨天的事。苏雨绵笑着说,“我办事,你放心。”关于罗暮也是一笑,她看起来并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姑娘。
两人进了考场。
上午先考数学,接着思想政治,下午是物理化学,这对苏雨绵来讲都没有什么难度。考完各自回班,班主任讲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又言明放假两天。此时,班里才有了丝人气,学生们欢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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