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老夫人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醒来时眼中尽是心有余悸。见她又醒来,俞文意便小心的把她扶起,端着快要凉透的汤药小心的给她喂下去。
老夫人喝完了汤药,张着口哇啦哇啦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俞文意虽然在跟前伺候,但也被磨得没了耐心有了脾气,劝了两句之后自己又走了出去,老夫人把他紧紧抓住,那力气大的让俞文意这个男人都皱起了眉。
“祖母别担心,孙儿不走,就在外头。我再寻人问问,看看有没有张妈的消息。”
说罢,不等老夫人做出反应他就抽身离去。出了门,他抓着个丫头就追问道:“张妈呢?有消息没?”
见小丫头摇头,俞文意的脸色又更难看了些。
“那先前伺候祖母那几个丫头呢,赶紧找来。只要能懂我祖母想说什么,我重重有赏。”
小丫头狐疑看他一眼,俞府都烧成这样了,他们下人的例银还没谱呢,他能赏个什么劲儿来。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小丫头还会把之前伺候在老夫人跟前的丫头都给找来了。俞府虽然被烧了一半,但是俞文意好歹还是个尚书大人,俞老夫人还是个二品诰命夫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堆丫头围着老夫人问这个问那个,不仅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更是把老夫人惹得心烦意不。最后还是一个丫头开了窍,拿来纸笔叫老夫人把想说的事情直接写出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
俞文意一拍脑门,懊恼自己简直蠢到家了。他将丫头们抬在手上的案盘拿来,又把纸铺在上头,最后才把点了墨的笔递给老夫人。“祖母你写下来,你想要什么孙儿一定给你找来。”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接过笔,还未下笔写字,纸上就多了好几点墨渍。
俞文意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着急,便扶着她的手,“祖母别急。”
老夫人努力掩饰着歪扯着的嘴角,极力想要保持着自己的姿态。老夫人这辈子最看重面子,俞文意再了解不过了。见此情形便叫屋里的丫头们都退了下去,人才刚走,他就看见老夫人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想要极力掩饰的丑态也随它去了。
俞文意又重新换了张赶紧的纸,“祖母,你想说什么,你慢慢写。”
老夫人娘家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家,女儿家只懂针线不会写字。也就是嫁给了俞老爷子,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后她才觉得必须要会学文识字才能拿得住男人的心,这才开始习字。病前她能写一手漂亮的字,可现在病起来,落笔的字比刚学的小孩儿还要难看。
一排字写完,一整张纸也快要被占光了。
“未雨绸缪?”
俞文意看着老夫人笔下的这几个字,不解道:“祖母,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七王爷已成太子,就皇上那身子,总不过就这一两年,那他将来就会是新皇,咱们俞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你这未雨绸缪,指的是什么?”
老夫人有些失望,闭着眼摇了摇头。刚才那一个梦境真实到可怕,现在想想都叫人惊惶不已。
深深呼吸两口,稳了稳心神后的老夫人又拿起笔,写下了一个名字。
“童玉青?”俞文意后知后觉,“祖母你是担心王爷因为童玉青的事情再责怪我们俞府?”
宫中围困时,皇后的人将七王府团团围住,想要抓住七王妃以此威胁成子睿。没想到七王府里的那位王妃再次不见踪影,而俞府又好巧不巧的失了火。别人不知道其中原因,只以为是巧合,但俞文意俞老夫人心中都明白,这根本就是童玉青所为!
童玉青烧了俞府是小事,但是再次逃离成子睿身边却是大祸!
俞翀不见踪影,童玉青也不见踪影,瞎子也能看出不对劲来。七王爷秋后算账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现在刚刚成为太子,将来坐上皇位更是离不开拥护的朝臣,正是用人之际,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俞府下手了吧?”
话音刚落,俞老夫人就扬手打了他一下,本想着要打他耳光,可病下来的老夫人没了准度,直接敲在了他的肩膀上,反倒是把自己的手给震得酸痛不已。
宫中围困看似是死局,可偏偏成子睿赢了,还涅槃重生一般的做了太子,可见他实在有手段。当初俞老夫人为了能够攀上皇亲,显然是惹怒了成子睿。偏偏成子睿什么都没提,就装作不知道这事儿。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难道真的能够放下这笔账,放下童玉青和俞翀那笔账?
不可能!
老夫人刚才那一场梦正是梦到了这些,她心里突然琢磨明白,这会儿要是再不给自己找出路,那俞家就真的完了!
她重新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又写了两个字:“辞官。”
俞文意脸色微变,“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祖母,你不也希望俞家能够出人头地?怎么现在又要叫我辞官?”
俞老夫人实在是气得不轻,又将手里的毛笔一丢,身前的案盘一扔,拼了劲儿的挤出两个字。
“糊涂!”
俞文意这会儿不敢再逆着她,只能先依着她说等把自己手上的事情都放下自然会去辞官。重新服侍老夫人躺下,他这才离开了俞府。
走出屋子之后的俞文意隔空望着还未被修复回来的那半个俞府,心中忍不住的怀疑起来。暗自琢磨了半响,他终于是下了决定,找来俞府这些年名下账房的所有账本,又打开小金库里捡了些最好的东西,直去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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