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秦汜会扶她起来, 不曾想他竟直接俯身将她抱起。
苏虞惊呼一声:“鞋!”
秦汜遂将之放在榻边坐着,苏虞忙俯身穿好鞋。穿好后,她站起来刚迈出一步便踉跄了一下。秦汜无言地将之再度抱起, 一路抱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坐定。
菜热好后陆陆续续又呈上来了, 撤掉几个, 又添了几个新菜。
苏虞敛眸,道:“王爷何必等妾身,菜凉了再热自是不如之前可口。”
秦汜淡淡道:“孤何时等你了?”
苏虞一噎,不再说话,兀自埋头一小口一小口用起膳来。
待吃了个半饱,她停了筷,斟酌着词句问:“妾身听闻边境大乱,不知圣人眼下有何对策?”
秦汜抬眼,道:“你关心这做甚?”
苏虞道:“家父乃朝中大将,边关大乱,家父眼下必定是心急如焚。作为其子女,自是要关心战况的。况且西北乃我大梁之疆土,任何一个大梁子民都应心系边关。”
秦汜不可置否。
苏虞又问:“圣人下令派哪员大将出征西北?”
秦汜瞥她一眼,道:“太子自请出征。”
苏虞闻言一怔。太子亲征?这是哪一出?
秦汜接着道:“不过孤出御书房的时候,恰巧撞见宁国公往里去。后面的消息,孤便不知了。”
苏虞心里一跳。父亲这是明知前有埋伏,仍要以身涉险吗?
她不禁慌乱起来。万不可重蹈覆辙。可要如何劝服父亲不上战场呢?
秦汜忽然问:“你在怕什么?”
苏虞不料竟被他看出心中恐慌,强作镇定道:“卫将军骁勇善战,尚不能平安归京,父亲年事渐高……”
闻言,秦汜语气不自觉放柔:“圣旨还未下,朝中也不止你父亲一员大将,出征之人尚未定论。且依孤看,倘若就算是宁国公出征,他定能将突厥人驱逐出西北三州,凯旋归京。英国公在排兵布阵上还是输了宁国公一筹的,且宁国公熟悉西北雍凉的地形,和突厥打的交道也不少,胜算极高。”
苏虞却半点没被他安慰到。父亲的能力她自然相信,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还是自己人于身后放的冷箭。
她心不在焉地接过侍女刚呈上来的银耳羹,喝了一口便搁下了。
秦汜见她如此,摆手让人撤下银耳羹。
不一会儿,又呈上来一碗红枣粥。
苏虞怔怔地接过,闷头吃了几口。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便搁下了。
侍女见二人皆不再举筷,遂上前撤掉了席面。
席面撤掉后,蝉衣打了帘子进来,端来一碗汤药。
苏虞微皱着眉,接过一口喝下。
秦汜看着她喝药,问:“你可知太医如何说?”
苏虞抬头:“嗯?”左不过是道她身虚体差。
秦汜淡淡道:“太医言你不宜有孕,难以受孕不提,就算侥幸怀上了,也恐伤其根本。”
苏虞一窒,僵硬地把空了的药碗递还给蝉衣,沉默下来。
半晌,苏虞垂着眸子轻声道:“妾身的身子不争气,王府后嗣事关重大,妾身改日便挑些良家子进府……”
秦汜冷笑着打断了她:“夫人可真是识大体。”
苏虞敛眸,不言。
秦汜抬手端起一杯茶,闷了一口,语气又忽然淡下来:“孤要嫡子,不要那乱七八糟的庶子。那些个庸医惯只会夸大其词,你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听见了吗?”
苏虞抬眸看他,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半晌,她轻声答:“听见了。”
秦汜默了一会儿,道:“你就不关心孤是因何事被叫去御书房吗?”
苏虞怔了下,问:“因何?”
秦汜张了张口,忽然又不想说了,草草应了句:“无甚大事。”
他提起来这茬儿,苏虞才觉得奇怪。按说秦汜不过是挂了个虚名的鸿胪寺少卿,能有何事要火急火燎地把他叫去御书房?
奇怪的还有太子。何以突然自请出征?
前世战况紧急之时,太子起兵逼宫。今生倘若太子真的出征了,也就不存在会拿着父亲的虎符逼宫。那么父亲今生还会死吗?
她思绪万千之时,秦汜忽然又冒出来一句:“夫人和江状元是何关系?”
苏虞心里一颤。江行?
她答:“江大人吗?妾身在家兄的喜宴上与之见过几面。”
秦汜顿了下,似是无意道:“今日在宫中与之碰巧撞见,江大人恭喜孤娶了一贤内助。”
苏虞眼睫颤了颤。
“孤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那封检举信是江大人写的。”
苏虞敛眸不言,心里摸不准他已经知道多少了。
秦汜又道:“江大人自身都难保了,还要给孤道喜……”
苏虞惊诧:“自身难保?”
“张寅死了,写了封告罪信,言明舞弊一事乃他一人所为,与太子无关,其中暗指江行居心不良,栽赃陷害太子。”秦汜淡淡道。
苏虞倒吸一口凉气。她问:“张寅怎么突然死了?”
“太子言,乃是孤下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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