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眉真是太周全了,阿福目光闪闪地看着翠眉,“翠眉你真厉害,这种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太有用了。”小时候被罚跪,要是有这个,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也不是奴婢想的,”翠眉细心为她调整绑带,确保不会掉落,一面说道:“其实是宫里太监宫女们私下传的。”宫中规矩大,一不小心就会被主子责罚,罚跪就是最常见的,尤其是在那些不受宠的妃子跟前伺候的人,就更需要这种东西了。
那宫里可真可怕。阿福立刻就想到了关键,不由抖了抖。
荣华园自从先王妃过世就封禁了起来,只在每年的忌日开启。
荣华园是位于燕王府中轴线上的正院,是燕王居所延禧殿的后殿,两处只隔了一个花园。先王妃去世后,燕王就搬出了前殿延禧殿,想来是不愿意睹物思人吧。阿福望一眼荣华园前头气势巍峨的宫殿,太阳正从东方升起,高大的宫殿便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阿福心里头忽然有些压抑,觉得先王妃就像是这一大片的阴影,笼罩在她心上。
不对,不对,她这样想是不是太狭隘了?阿福咬了咬唇,有些伤心,自己是不是变坏了,竟然如此嫉妒先王妃。
她跟着引路的侍女往园中走,走过了种了两排大香樟树的青砖大路,过穿堂,便听到有木鱼声与诵经声隐隐传来,听得几句,便令人心静神宁。
阿福豁然开朗,先王妃在燕王心里,她不需要想着去侵占属于先王妃的部分,她只要把自己往朱公子心上装就好了。
“徐夫人,”随后而来的孙侍妾其实远远就看见徐夫人在前面走了,她不想与徐夫人碰上,故意放慢了脚步,哪想到徐夫人突然站住不走了,孙侍妾只得无奈上前问好。
“孙姐姐,”阿福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听着诵经声发起呆来了,忙与孙侍妾回礼。
徐夫人怎么这么客气?孙侍妾简直受宠若惊,低下头等徐夫人先行。
“正巧遇上了,我们就一同进去吧?”阿福出言相邀道。她记得孙侍妾很是低调安静,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还有些纳闷,自己很吓人么?
“是,”孙侍妾没想到徐夫人这么温柔和气,上回骊音阁徐夫人走得早,她还没看出来徐夫人的脾气,只以为盛宠在身的徐夫人必定是如白侧妃一般眼高于顶的,哪知道她小小年纪就这般沉得住气,在她这种不受宠的人面前也并不骄纵。
多几个人一起走挺好的。阿福看见挂在四处的经幡和白色幔帐,总觉得阴气森森的,就算有大和尚们在念经,也还是叫人觉得阴凉。她走着走着就挨到了孙侍妾旁边,毕竟两人并肩走,远比她一个人走在翠眉和领路的侍女中间安心。
徐夫人对她太热情了,孙侍妾心跳加快,难道徐夫人是想拉拢她,对付赵夫人?是了,赵夫人主持了先王妃忌日,徐夫人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孙侍妾一路胡思乱想,跟着阿福进了诵经的大厅,就见到一身素白的赵夫人面色沉静地过来了。她心里一颤,赵夫人会不会误会她与徐夫人是一伙的?
“徐妹妹和孙妹妹来了,”赵夫人露出个清浅的笑意,她穿得很庄重,头上不戴珠饰,只戴了几枚固定发髻的小银簪,脸上脂粉不施,完全是服孝的模样。
果然赵夫人留意到她了,孙侍妾嘴里微苦,对赵夫人行礼。
“姐姐辛苦,”阿福同赵夫人见礼完毕,言语诚恳地道。她看到赵夫人眼下明显的青黑,对于自己拒绝赵夫人帮忙的请求生出两分愧疚,不过她即使答应了也是个拖后腿的,阿福这样想就开朗了。
“先王妃待我不薄,”赵夫人淡笑,“我也只能为她做这些了。”她说着带着阿福和孙侍妾到了她们的位置,“卯正开始为先王妃诵经,妹妹先等一等。”
地上摆着一个个杏黄的蒲团,赵夫人指给阿福的蒲团位置在第三排,离念经的主持大师很近了。她点点头,“姐姐自去忙,不用顾忌我。”
赵夫人就拍拍阿福的手,继续去张罗了。
第一排的一个蒲团肯定是慧姐儿的了,第二排放了三个,应当是钱家的女眷,第三排两个蒲团大概就是她和赵夫人的,孙侍妾则在后一排。阿福站着无事,把各人位置猜了一遍。
很快燕王府的内眷们都来齐了,大家都身着素衣,面容哀戚,有个别居然是红着眼眶来的。
阿福暗暗捏捏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看来大家都做好了功课。
卯正将近钱家女眷才是姗姗来迟。阿福站在赵夫人身后悄悄打量,就见成国公夫人是个温和的中年妇人,脸如满月,皮肤白皙,最难得的是她一双眼睛依然顾盼生辉很是动人。站在成国公夫人右边的看打扮应当是成国公世子夫人,容貌虽不十分出色,气质却温润和婉,观之可亲。
最后那个站在成国公夫人左侧的少女就是燕王妃的有力人选钱三小姐了。阿福忍不住多看了钱三小姐几眼,她穿着月白褙子银挑线裙子,头上戴着素银嵌蓝宝石的一套头面,薄施脂粉,楚楚动人。不过她一双与成国公夫人极为相似的眼睛却不如成国公夫人的眼睛波光潋滟,略逊色几分。
据说钱三小姐是长得极为像先王妃的。阿福抿抿唇,若先王妃有一双成国公夫人的眼睛,确实是十分的美貌,也难怪燕王记挂了这么多年。她小心眼地再看一眼钱三小姐,忽然觉得钱三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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