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这一定不是真的。小兮怎么可能会得癌症?她那么健康,那么完美……她怎么……如果她真的……她真的……我该怎么办?阿姨,我该怎么办……”
肖雨在震惊之余,看到杨祎如此伤心欲绝,心底早已动容。
十年未见,杨祎已然长成一名英俊挺拔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的他,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尽管现在惊慌失措得像个孩子,但从细枝末节中仍能看出他已然成熟了不少,远不似从前那般少年的青涩模样。
肖雨将杨祎重新扶坐回椅子上,伸手摸了摸他深深埋入掌中的后脑。
“孩子,别担心,小兮不会有事的。”
杨祎顿时神经质的坐起身去捕捉肖雨的手,嘴角微微颤抖。
“阿姨,你说小兮没事?所以,你们真的是在骗我。肿瘤不是恶性的?”
肖雨摇头。“你先别急,开下来的东西还没出结果。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恶性的。”
杨祎的脸色是一滞,眼泪瞬间从震颤的盲眼中滑落。
肖雨看他情绪又要崩溃,连忙继续解释。
“阿祎别紧张,就算是恶性的,小兮得的也不是喉癌。”
不是喉癌?太好了!可是……肿瘤……那又是什么?
杨祎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不自觉震颤着一双盲眼,似是要用无力的它们仔细将肖雨看个清楚。
肖雨叹气,“只是她上个月体检,查出个钙化的甲状腺结节,恶性可能比较大。”
“甲状腺……”
杨祎无意识的喃喃。仿佛时间静止,尤带泪痕的脸上,慢镜头般现出一丝笑。
杨祎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也曾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临床医学,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病。甲状腺结节即使是化验结果为恶性的,也只是惰性癌。只要尽早干预,预后95%的患者都康复良好,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导师还曾经和他们开玩笑,“平时多锻炼身体,不要随便生病,实在要得癌症,甲状腺癌可以有。”当时,他还和几个同学偷笑不止……
犹如坐了一番过山车,杨祎的心脏呼呼乱跳。
伴随回忆,他禁不住笑出声。
“小兮没事……是甲状腺……不是喉癌……”
他忽然又握紧了肖雨的手,似乎还不放心。
“阿姨,小兮真的没事?你们这次都没有骗我?”
听到肖雨的轻“嗯”声,杨祎满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眼泪再一次在掌中决堤……
过了很久,杨祎从双手中抬起头来。
不似先前那番惊喜,那一张俊脸竟不知怎的又变得惨白,连喘息声也变得粗重。
他微微慌张的展开盲杖,扶着座椅站起身来,朝着肖雨的方向,一脸尴尬的恭敬。
“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肖雨看他这幅样子吃了一惊,站起身想去扶他,却发现杨祎茫然的往后退了几步,竟是不敢让肖雨碰。
杨祎再次道歉。
“阿姨,对不起,我反应比较慢。我这就走,我不会再来了。你别告诉小兮我来过。她没事就好……”
说着,杨祎就慌张得直往后退,重重的撞到墙壁之后,又摸索着慌不择路,左右凌乱的敲击着盲杖,转身就要离开。
肖雨顿时眼前一热,快走几步拉住了杨祎的腕子。
“阿祎,留下吧。不是你的错,都怪阿姨……是我对不起你和小兮……”
……
……据说,那一天,在医院的走廊上,杨祎在肖雨的怀中哭了很久,而肖雨也是泪如雨下。两个人犹如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子。
肖雨将台若兮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
她告诉杨祎,台若兮为了他,得过厌食症,甚至到后来又患上抑郁症。她告诉他,台若兮坚持与父母定下了一个十年之约,不过是给自己设了一道坎。她还告诉他,无论她这个母亲安排多少次相亲、多少个聚会,让多少年轻才俊在台若兮前献殷勤,台若兮都视若无睹。十年来,甚至还有人怀疑台若兮的性取向……
肖雨说。
“阿祎,作为一个母亲,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小兮这么孤独下去了。她认准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动。这次小兮生病,吓坏了我们两个老的。我也想通了,没有什么比小兮自己觉得幸福更重要。阿祎,算阿姨求你,从此不要再离开小兮,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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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后来,你不是都知道了?”
五月的斜阳,不咸不淡的洒进沈康路老宅的落地窗前。赫连清与白鹭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白鹭靠在赫连清的肩头,一只小手放在他的背后替他揉着腰背,一只手则伸在前面揉捏着他绵软的双腿。而赫连清则一手揽着白鹭的肩膀,一手扶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两个人就这样亲昵的依偎着。
白鹭扁了下嘴角,回想起台若兮手术那天晚上就收到了杨祎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小、坏、蛋”,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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