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从二楼传了下来。可赫连清已经从一楼的电梯里出来,杨祎却仍旧在没能从楼梯上摸下来。
起先白鹭还想赶紧上去帮杨祎引路,台若兮却无声的用嘴型阻止她,表示“让他自己来”。而台若兮自己则足下无声的走到楼梯口,斜倚在墙根,默默的望着杨祎。他没有拿盲杖,平时都是跟着赫连清坐电梯,此时的动作显得笨拙而缓慢,双手紧抓着扶手,用足尖一点点朝下探路。
直到杨祎的脚尖再也碰不到向下的阶梯,他才松了一口气,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台若兮的声音在他耳边轻飘飘的传来。
“我喜欢别墅婚礼,像这样的台阶有三层楼高。”
杨祎根本不知道身边有人,几乎吓得弹起,忙不迭收敛心神,将脸努力对准台若兮的方向。
“我多练习几次就能走得很好。”
“我喜欢各种装饰,水晶、鲜花、甜点,到处都会摆放。”
杨祎咬牙。“叫婚庆带我多排练几次站位,有人在我旁边,总不会都碰倒了。”
“到时候,四面八方楼上楼下都是人。”台若兮挽起杨祎的胳膊。
杨祎蹙着眉,脚下慢移。“我是不喜欢人多嘴杂的地方,但不至于有人群恐惧症。”
台若兮将杨祎塞进沙发,语调依旧有些凉。
“反正我不打算举行婚礼,此议题结束。”
杨祎一听,盲眼不自觉抽搐了几下,他朝台若兮的方向摸索着,抓住她的手。
“小兮,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是……”
“我介意。”台若兮截断杨祎的话尾。
杨祎急了,几乎从沙发上站起来。
“小兮,这事必须听我的。”
台若兮把头别过去。
“听你的也行,孩子我要自己生。”
“你……”
……
这对欢喜冤家始终互不相让,直到离开沈康路上的老宅,杨祎气得自己支着盲杖不肯让台若兮扶。台若兮也是没好气,只在杨祎偏离路线的时候,扯他一把,就算了事。
白鹭看着他们的背影直摇头。
赫连清在她身下牵了牵她的小手。
“爱之深责之切,不用担心他们。”
白鹭推起赫连清的轮椅。
“若兮姐姐和我说,阿祎哥哥的病是隐性遗传,并不一定会传给孩子。想让阿祎哥哥去查一下基因,可他就是不肯。说一丁点危害都不愿遗留给后代,哪怕万分之一都不行。”
“阿祎那个脾气,不到黄河心不死。许多事情,他自己想不通,别人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反悔。”
“可是,他不是照样愿意为若兮姐姐操办婚礼,说明总有那个点可以推动他。”
见白鹭一副认真模样,赫连清不禁碰了下她娇俏的小鼻尖。
“难道再要你去骗他?这次你打算让若兮得什么癌?”
……
从电梯里出来,夫妻俩照例率先推开儿童房的门。料理好孩子们,回到卧室,两人都有些累了。
赫连清感到肩颈酸痛,稍微做了一下拉伸,却牵动背部神经,闪电般抽痛,禁不住倒吸凉气。
白鹭见赫连清突然弓下身子,连忙去扶他,小手迅速在他痉挛的后背揉搓。
“是不是累着了?”
赫连清咬着牙点头,屏住呼吸终于捱过了一波疼痛。
白鹭迅速协助赫连清洗漱完毕,扶他上床之后,他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白天孩子们睡的时候,你也多少睡一会儿吧。”
白鹭一边帮赫连清按摩腰背,一边老生常谈。赫连清只随意的轻声“嗯”着,没有多话。白鹭明白,他又没听进去,如同往常般敷衍。
白鹭不由得暗自叹气,指尖在他后背上的巨疤小心翼翼的搓揉。那曾经被赫连清玩笑为“死亡证明”的巨疤,如同一根冰冷的拉链,将他碎断的脊骨锁进身体,断送了他双腿的将来。
白鹭已经与赫连清在将近两年,然而每次触碰到他背后的伤疤仍会心有余悸。可他自己呢?七年来,他是否已经释怀?
赫连清后背的肌肉僵硬,白鹭推揉了许久,直到额头微汗,才感到手下肌肉慢慢松弛下来。而随着她动作的慢慢向下,肌肤下的皮肉变得越来越松散,一直到瘫软的双腿。那原本是一双傲人的长腿,如今萎缩得皮包骨头。白鹭的小手轻轻一碰,便东倒西歪。
这一年里,白鹭有了孩子们,几乎分身乏术,眼看着赫连清总是跟着一起忙活,疏于对自己的照顾,身体机能愈发差了。
不知不觉,白鹭想的越来越多,渐渐的鼻头发酸……
赫连清眯着眼睛趴伏于大床上,享受着背后时不时传来的温柔按捏。当那双小手越过感知平面之后,赫连清便一无所觉。赫连清似乎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白鹭许久没有说话。他支起身子,微侧过脸去瞧白鹭,却见她对着自己的双腿兀自发呆。
赫连清转过上半身,孱病的下半身却仍旧拧在那里。
他伸出手去摸白鹭的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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