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扶着轮圈,慢慢来到病床前。
“爸,我来了。”竟有一丝不忍,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温润。
见是赫连清,赫连建国仿佛来了力气,挣扎着要坐起来。
徐娜赶紧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慢点,别急。”
赫连建国却朝徐娜一瞪,举起手就朝一旁的公司法务指了指。
“给他。”
……
仅仅两个字,却已让赫连建国喘息不止。
赫连清接过律师递来的文件,在看到“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变得深沉。
他随手翻了翻,然后对律师低声说。
“给我简单概括一下。”
那律师朝赫连建国偷瞄了一眼,见赫连建国颔首,才正式开口。
“赫连建国先生将无偿转让他名下属于峥嵘集团四分之一的股权,也就是19%给您。若您同意出席董事局执行董事职务,他还将加赠5%。只要您签字,协议便即刻生效。”
赫连清知道,最近几年由于身为董事长的赫连建国持续抱病,峥嵘的股价一再震荡,真正掌控在赫连建国手中的股权也因此缩水不少。可就算如此,24%的股权,兑换出来的财富也已经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赫连清本能的想拒绝,面对金钱与利益,他与母亲一样,与生俱来的清高。他甚至十分厌弃父亲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商人的铜臭味。赫连清觉得,父亲永远不明白,母亲与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而那些东西远不能用金钱换得。
赫连清扶着轮圈的手指有些微抖,他想即刻离开,却并不能做到。虚弱的躺在那里的毕竟是他的生生父亲。然而,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原谅过他,温言软语定是一句也说不出的。
见赫连清拿着协议久久没吭声,赫连建国顿时无名火起,举起手,指着赫连清的鼻子。
“赶紧签!现在就签!老子给儿子东西,没有理由拒绝。”
照从前,赫连建国这样的语气,吼声必定传遍整个医院,但今天,才一句话说完,他便喘得厉害。
面对这样的赫连建国,赫连清心底突然酸胀不已,甚至有那么一刻想顺了父亲的心意,签下名字了事……
这时候,徐娜扶着赫连建国,边替他顺气边劝道。
“都和你说了,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做主。小清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逼他。”
赫连建国拿着氧气罩猛吸了两口,怒瞪着徐娜。
“什么叫我逼他?都什么时候了,难道真要等到我把眼睛闭上了才不算逼他?”
听赫连建国这么说,徐娜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角,随即又恢复一派温柔。
“消消气,再过几天就要手术了,你这样还怎么上手术台?转增股权的事毕竟不是小事,小清可能也想和白鹭商量。你不如再给他们点时间考虑。”
赫连建国一听,更喘。
“时间?我哪里还有什么时间?”
说着,他又去指始终在一旁待命的法务。
“王律师,不用再等了。你把白鹭那份也给他。”
从律师手中再次接过一份协议,那上面的受益人则换成了白鹭,同样是股权转增协议,同样是以回公司当董事为条件,转增的股权份额则是7%。如若赫连清与白鹭都签署了协议,两人的股权份额将达到31%。也就是说,他们夫妻联名,将成为赫连建国以外,峥嵘的最大股东。
赫连清吃惊的抬起头,果然看见徐娜脸色难看,似乎一直以来的从容都难以维系。而父亲的浑浊中的眼神中,却犀利而隐含鼓励。
由于刚才面对父亲病重,赫连清一时乱了方寸,而他自己则也正发着低烧,现在大脑重新飞速运转,顿时觉察出其中大有文章……
最终,赫连清也没有在病房内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心底有些乱,他不知道父亲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峥嵘要出大事。但无论峥嵘的将来如何,赫连清却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父亲虚弱的命令声犹在耳畔。
“三天内,必须给我回来签字。你,还有白鹭,你们俩一起给我来病房报到!”
即便病情加重,即便是赠予这种温情十足的时刻,赫连建国依然不改霸道,端着上位者的架子,犹自吝啬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
而赫连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即便他明知道逝者已逝,母亲的死不能完全怪责在父亲头上,然而他始终无法原谅父亲。那个只提供赡养费,一年才出现几个月的父亲。那个说一不二,在自己受伤后从未说过一句安慰,反而骂自己不中用的父亲。那个即便是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出现的父亲……面对这样的父亲,赫连清唯能做到在父亲的病床前缄默。
这样的父子关系,天下间恐怕再没有几家,赫连清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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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无障碍设施在公共场所里算是最好,然而,在通往停车场的一个小斜坡上,赫连清的轮椅却怎么也上不去。
他的双手颤抖,低烧让他失去力气,再加上今天所遇到的事情,纷纷杂杂,平时轻而易举能跨越的障碍,都变得异常艰难。
赫连清咬着牙,做最后一次努力,手臂却终是脱力,小轮惯性翘起,椅背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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