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叶凤歌听得双颊起火,心中磨牙如磨刀:这小王八蛋话里话外那种“得意圈地”的语气怎么来的?她方才分明是在骂他啊!不够凶恶是怎么的?
片刻后,叶凤歌终于缓过方才那阵因剧烈咳嗽而乍起的头晕目眩,捂着脑袋拥被坐起,靠在床头扭头看了看扣住自己的带链银环,不得不深刻怀疑,傅凛那小混球可能偷看过她买的那本《宝簪记》。
沐浴更衣过后一身清爽的傅凛缓步而入,见她坐在床头瞪人,松了口气似地抿唇浅笑,眼儿灿亮地抱紧怀中的盒子,长腿急跨几步,讨好地蹭到床前。
“头还疼不疼?”
见她两颊透红,傅凛一边关切询问着,就伸手要去探她的额温,却被她用扣着银环的那手挡开。
叶凤歌将那手举在傅凛眼前晃了晃。
随着链子的铮琅作响,叶凤歌已面红到脖子根,秀气的耳廓更是红透骨,活像一只被煮熟后又蜷成羞恼弧度的虾子。
纤细皓腕被银环密合箍紧,银质的光泽将皙白软嫩的肌肤衬出一丝说不清道明不的诡异香艳。
傅凛心尖莫名一酥,旋即讪讪清了清嗓子,侧身在床沿坐下,拿出藏在身上的小钥匙,尴尬的嘀嘀咕咕安抚道:“我是怕你醒来趁我不在就偷跑,不是要……”
不是要做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反正叶凤歌此刻羞赧带恼瞪着他的眼神,让他毫无来由地觉得,这仿佛是一件极其下流的事。
手腕上的桎梏被解开后,叶凤歌毫不犹豫地拖着他的肩膀将他按进被子中,劈头就是一顿揍。
其实叶凤歌这会儿并没多大力气,只是傅凛半点没防备她会有这手,猝不及防就被她按住了。
傅凛怕自己胡乱挣扎要伤到她,也没敢还手,就那么隔着被子侧身倒在她的腿上,不明所以地被揍到闷声哼哼。
“一天天的不学好,还有点正经样子没有?!”
羞恼攻心,动作太大又牵动叶凤歌的周身,使她的脑子顿时像一碗被筷子搅得稀碎的豆腐花。
她手上顿了顿,闭目忍耐,等待那阵眩晕与抽疼缓过去。
侧身倒在被间的傅凛心疼地觑着她,小声问:“还是头疼么?”
傅凛虽称不上“久病成良医”,但高热过后的头晕与乏力这种症状,他是很有切身体会的,不必叶凤歌言明,他也清楚她此刻有多难受。
“起开!”叶凤歌拍开他再度朝自己探来的手,无力地靠回床头,秀颜涨得通红,“说,你是不是偷看过我买的那本《宝簪记》?!”
《宝簪记》听书名像个温柔多情的寻常话本子,却是一本比《十香秘谱》还胆大些的……不怎么“正经”的话本子。
《宝簪记》的男角儿是个身世复杂、命途多舛、心思阴郁的家伙,而整本书里最惹人侧目的一折,便是他用绞丝冰蚕锦条将女角儿的双手绑缚在床头——
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三天三夜。
周身红透的叶凤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臂环在身前抱住了想要瑟瑟发抖的自己。
她完全不敢向傅凛追问那带链银环是几时做出来的,又是为什么要做这么个古怪的玩意儿——
实在很担心傅凛这是在有样学样啊。
傅凛坐直身来,略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着恼羞红、又略带惊恐的脸:“那是什么奇怪的书?”
欸?
叶凤歌愣怔望着他无辜求知的澄澈双眸,片刻后悔不当初地捂住脸,恨不能咬舌自尽。
“什么也不是,请当我先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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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凛去外间拧了一张热巾子来想要替叶凤歌净面,她却将巾子抢过去,自己胡乱抹了抹羞臊不已的红脸。
在叶凤歌表示自己现下还难受着,并不急着想吃东西后,傅凛便拿了小垫子垫着她的腰背,让她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头,又喂了一些温热的蜜水给她喝。
“你平日里都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书?”傅凛好笑地看着她羞愤欲死的模样,挨着她的手边重新在床沿上坐下。
捂住脸的叶凤歌张开指缝露出半只眼睛瞪他,恶声恶气道:“关你什么事?!”
平心而论,傅凛这些年虽几乎足不出户,却是个不出门也知天下事的好奇少年。
他对自己到不了的远方充满好奇,每次裴沥文从外面回来,除了向他禀报商事上相关的消息之外,还会巨细靡遗地回答他对外间天地的各种提问。
也正因为此,傅凛总有绵绵不绝的匠心巧思,总能做出许多叫人惊叹拍案的新奇玩意儿。
相比之下,叶凤歌的性子就算得是乏善可陈了。她对外间那些与自身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大都过耳不挂心,素日里活得近乎散漫,除了画画图之外,闲暇时便只剩“看话本子”这么一个乐趣。
这些年她给绣庄画图样卖的钱,大多用来买了吃的,也会买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只是以往她在傅凛面前要端着点稳重“大姐姐”的模样,便很注意在他面前谨慎言行,从不会与他谈及自己“博览群书”学来的那些“奇怪学问”,还三天两头耳提面命,叫他“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可事实上,她自己看的书才是最最“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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