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歌斜高眸子瞅着他,“当真不稀罕?”
见她神情有些异样,傅凛警惕地退后两步,倔强地抿紧了唇。
“要不这样,你先把药端着,”叶凤歌笑眼弯弯地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我去把东西拿来给你眼见为实,若你看了还是不想要,那就把药碗再还我,我绝不按着灌你。成交么?”
傅凛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怕是这药碗一接,就再还不回去了吧?”
叶凤歌轻垂眼帘,“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信用?”
“我可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傅凛正要解释,却听回廊入口处传来裴沥文急匆匆的声音,“五爷,有件事我得赶紧……”
裴沥文脚步匆匆行来,说话间一抬头,正对上傅凛冷嗖嗖的眼刀。
若人的眼神可以化为实形,裴沥文觉得此刻自己身上可能已经有好多个窟窿眼儿了。
“算了,既沥文少爷找你有急事,你就先忙去吧,”叶凤歌看了看手里的药,“反正这碗药都凉了,喝了也白喝,晚些另给你送一碗到书楼。”
傅凛喉头滚了滚,小心地觑着她,“那礼物……”
就当他自打脸吧,即便她真的只是打算给一颗糖球糊弄他,只要是她给的,无论什么他都稀罕。
他先前偏要嘴犟,只是不想被她知道自己这么好哄罢了。
叶凤歌笑眸中陡然闪起碎碎的星光,“只有糖球,没有礼物的!幸亏你不稀罕,不然就上了我的黑当啦。”
傅凛被怄得咬牙闭了闭眼,从牙缝中忿忿迸出轻恼,“幼稚。”
这混蛋,就只会欺负他!偏他不争气,又舍不得当真拿她怎么样。
“无聊!”恼羞成怒的傅五公子又补一句。
叶凤歌不以为意地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快去,沥文少爷等你呢。晚些我请阿娆给你另送一碗药来,你可得好生喝了啊。”
“那你也得好好种菜,不许找别人帮忙!”对于她莫名其妙的捉弄,以及自己心中暗暗生出的期待,傅凛越想越怄。
偏生叶凤歌还在他身后挑衅般地哈哈笑,活像个成功捉弄了人的顽童。
他与裴沥文一道并肩朝书楼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实在气不过,便扬声吩咐道,“闵肃,你在这儿盯着,她若使诈偷懒找别人帮忙,记得来告状!”
“是,五爷。”
闵肃像个蝙蝠似的自廊檐下倒悬着露出头来,恭敬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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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闵肃的“监工”下,叶凤歌苦哈哈拎着小锄头将主屋廊下那一溜空地翻了一遍。
她懒怠久了,体力不算顶好,加之又是个从未当真做过什么农活的人,挖一锄头喘三下,略显狼狈。
喘着歇了片刻后,又在承恩的指导下亲手将那包小白菜的种子点上,这才拖着软踏踏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中。
外间靠墙的花几旁,一个清漆桐木雕花小匣子静静躺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倾泻而入,给那匣子抹了一层华丽的鎏金。
叶凤歌顺手拿起那匣子走到窗下的坐榻前,踢掉鞋子上榻盘腿而坐,额角懒懒抵着窗棂。
徐徐将盖子掀开后,她盯着里头那个掐银丝的束发小冠出神。
前几日她一直在傅凛的寝房中照应,没顾得上这东西,就一直任它在这房里搁着;今早醒来见傅凛好转,她回房准备沐浴更衣时瞧见匣子,才又想起这茬来。
该不该送给傅凛,她从早上回房时就开始犹豫,方才在傅凛面前反反复复,也是因为心中踌躇的缘故,并不是当真无聊捉弄他的。
买下这小发冠那日,她没思虑太多,只是想着自己无端端为尹笑萍几句话,就丢下傅凛跑到临川躲了几日,若认真追究,可算她玩忽职守,待回来时总该表示点歉疚之意。
记着他生辰将近,又难得今年她攒了些钱,就打量着送个像样的贺礼让他高兴高兴,不动声色将这事翻篇算了。
可她万没料到,傅凛进了临川城后竟有那样大的反应,眼见躺了几日才好,若是又因着她这件在临川城买下的礼物,再被勾起些什么难受的心绪,那反倒弄巧成拙了。
叶凤歌怔怔坐在窗下思前想后好半晌后,蓦地自嘲低笑。
“瞧我这回瞎折腾的,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无端端因为尹笑萍的几句话心烦意乱,转头就躲到临川去。
在大通绣坊蒙头大睡几日后,又觉自己庸人自扰,便想着买件礼物给傅凛权当赔罪。
东西买回来了吧,又怕再惹他难受,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她活了二十多年,就数这半个月最莫名其妙,净做些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什么的事,没头没脑的。
叶凤歌将那烫手山芋般的盒子盖好,咬着下唇掂量着。
再过不到十日就立冬,通常她师父都是立冬前后来替傅凛诊脉,照例也是会单独同她谈谈的。
“到时若师父看到这东西,我才真是有嘴说不清。”
想到自家师父那双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叶凤歌不知为何莫名心虚,手中那匣子似乎更烫了。
不然就,扔了吧?
她拿着匣子出了房门,踢踢踏踏走出老远,忽然又停下,依依不舍地将那匣子再端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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