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涛握着方向盘,笑眯眯地问:
“小妹妹,把你放在哪里好?顺便说一下秦渡晚上上课的教室在西辅楼308,他们老师很欢迎去蹭课的喔。”
秦渡摸了摸脖颈,道:“胡扯,在309。而且不允许蹭课,除非是家属。”
许星洲尴尬地心想谁要去听tali数学系的课,说:“我不回学校的,不过是顺路,等会在万达那边把我放下就好了。”
秦渡不爽地哼了一声。
“我家雁雁五一要回家,”许星洲看了看表,解释道:“——我去万达那边给我奶奶买点东西,让雁雁帮我顺便捎回去。”
秦渡拧着眉头看了她片刻,说:“那行,老陈你把她丢在万达。”
陈博涛怒打方向盘:“我他妈是你司机吗!”
许星洲笑了起来,他们路演的公园离F大相当的近,车程不过十分钟,加上交通拥堵也不过二十几分钟而已。陈博涛将许星洲放在了万达门口,然后许星洲笑得眉眼弯弯地与车上的三人道了别。
秦渡开了点车窗,道:“——许星洲。”
许星洲仍背着自己的小帆布包,秦渡散漫道:“买完东西,在微信和师兄说一声。”
夜晚的步行街之中漫起春夜雨雾,黑暗中的霓虹灯广告牌犹如碎开的细瓣花。
秦渡目送着许星洲挎着包穿进黑咕隆咚的、车水马龙的人群,转眼跑没了影儿。
肖然摸了支女士香烟,漫不经心地说:“——老秦。”
秦渡终于回过神,嗯了一声。
肖然将那支细长卷烟一点,黑暗中霎时燃起一点萤火虫般的火光。
“关于这个女孩儿,”肖然靠在副驾上,慢吞吞地抽了一口烟,一双眼睛映着火光,她说:
“——我有事想和你沟通一下。”
-
“——我有事想和你沟通一下。”
肖然说。
秦渡嗯了一声,看进了肖然的眼睛里。
黑夜之中,远处灯盏稀疏,霓虹灯将肖然的眼睛映得清醒又冷淡。
“——我完全理解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姑娘动心。她不只是漂亮,你看上的哪能这么简单?”肖然满不在乎地道:“你挑对象应该不是看颜值的,毕竟老娘这么好看,你从小到大都对我没心动过。”
秦渡简直想打人:“您能滚?”
肖然咬着烟,笑道:“话糙理不糙嘛,我觉得我就长得挺好看的。连老陈十五六的时候都暗恋过我呢,不是么?”
陈博涛羞愤欲死,暴怒道:“我操你妈肖然——!什么时候——!”
“老陈,我在你房间里翻出过写给我的情书,”肖然呼地吐出云雾似的白烟,眯着眼,对陈博涛竖起一根手指道:“你再抵赖,我就把那封信给你从头到尾背一遍。”
陈博涛:“……”
陈博涛绝望又羞耻,砰地撞在了方向盘上,车反抗似的哔叭地喊了一声……
“——但是老秦不是,人家自恋着呢,和你这种不一样。”肖然咳嗽了一声,说:“可这个姑娘——我完全理解老秦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喜欢她了,那精气神太动人,要不是我不喜欢女的,我也想追她。”
秦渡,对肖然嗤之以鼻……
肖然也不恼,咬着烟闷笑道:“但是老秦,我有个很不成熟的推测,必须和你说说。”
肖然这烟一抽,秦渡也有点犯瘾头儿,忍不住去摸烟,他一边摸一边道:“——你说。”
“我要是你——”
肖然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烟,道:
“——我就关注一下她的精神状况。”
-
秦渡一怔,摸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车窗上啪嗒一声落下滴雨水,春雨溅在车窗玻璃上,将霓虹灯晕开。
“我也不能说我就知道点什么,”肖然摇下点车窗,染着丹蔻的指尖夹着烟管,在外头磕了下烟灰,“但是你们这些狗男人感觉不出来的东西,我作为女人,尤其是心思纤细敏感的那一种,还是勉强能感受到一点儿的。”
秦渡眼睛一眯,护食般咬牙道:“——肖然,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他那一瞬间简直像是要和什么人撕咬一般,几乎是一条狼的眼神。
肖然笑了笑,说:“好。”
“我能感觉到,”肖然不以为意地说:“那个姑娘在无意识地求救。”
“救救我吧,那个姑娘在对每个人说。”肖然闭上眼睛:“——她说,谁都好,来救救我。我被困在这个躯壳里,就像被困在杏核里的宇宙,又像是被困在花蕊里的蝴蝶。”
“……她说,好想死啊……”
“……可她还说,可我更想活着。”
肖然跟着许星洲的脉络,在黑暗中,唱歌般地道。
“所以,谁来救救我吧。”
-
许星洲提了两个礼盒出来时,商场外头漆黑一片,已经在下雨了。
黄梅雨季即将来临,这江南的城市没有一寸地方是爽利的。雨淅淅沥沥,砸得那月季花和绣球犹如花瀑一般,漆黑石板上全是蜿蜒流淌的五色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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