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夫人倚在床头,整个人恹恹的,见她入内时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而刘氏和冯妍则是眼带怨愤,两人眼圈红肿,一看便是刚才哭过。
冯乔安静的站在几人中间,仿佛丝毫没感觉到周围气势不对,扬唇露出两个酒窝软声道:“卿卿听闻祖母身子抱恙,特地前来探望,祖母可好些了?”
她看了眼冯老夫人的脸色,糯糯道:“卿卿也不懂什么医术,便在府中找了些补身之物,能滋养祖母身子,望祖母能够早日安好。”
趣儿连忙抱着东西上前,想要将手中之物交给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谁曾想她还没靠近,冯老夫人端着床头的药碗,就猛的朝着冯乔砸了过来。
冯老夫人久病在床,手上无力,那药碗只到一半就落在了地上,碎了大半之后,剩下的碗底直接滚到了冯乔脚下。
里头的药汁溅了一地,其中不少更是落在了冯乔裙摆之上。
“谁要你假好心,要不是你从旁撺掇,你父亲怎会不顾名声搬出府里,又怎么会对恪守和长淮下手。”
“你这个孽种,闹的我冯府上下不得安宁也就罢了,当日在郑国公府,你居然还敢认贼为亲。”
“明知道那姓柳的与我不和,却还恨不得贴上那姓柳的,让我成了满京城的笑话,如今在这口蜜腹剑说希望我安好,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早去死!!”
第111章 挨打
冯老夫人撑着床沿气得喘着粗气,一双眼怨憎的瞪着冯乔,那模样恨不得撕了冯乔。
冯乔安静的看着脚下的药碗,嘴角弧度未变,声音连半点起伏都没有。
“祖母说的是什么话,你我乃是至亲之人,祖母处处替我着想,卿卿自然感念祖母恩德。您若是安好,卿卿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存那般不孝之心。”
“你这孽种会这般好心?”
冯老夫人满脸讽刺,她对冯乔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她若当真希望她好,那日在郑国公府,她怎会那般当着众人的面故意下她脸面;
后来她病重之时,屡次派人去请,她又怎会连回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如果不是为了冯乔,冯蕲州怎会将冯家,将她这个母亲抛诸脑后;
如果不是为了冯乔,冯蕲州又怎么会出手对付冯恪守,让得冯恪守从堂堂的大理寺丞,变成了如今从八品的太仆寺看管畜生喂马的典牧令?!
她就是个祸害!
冯老夫人怒声道:“你这孽种生来便是来克我们冯家的,恨不得我们没一个安好。你别在我眼前摆出这幅假惺惺的样子,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死!”
冯乔听着那口口声声的孽种,想起自己死无全尸的娘亲,眼底笑容更深。
她声音软糯,神态至诚道:“祖母哪里的话,卿卿是真心希望祖母安好,毕竟祖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丁忧服丧须得三年。朝中之事瞬息万变,爹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卿卿又怎会期盼爹爹不好?”
“你!”
冯老夫人一口气噎住,憋得险些背过气去。
刘氏和冯妍都没有想到,冯乔居然会这般不给冯老夫人脸面,当面便咒她早死。
两人看着冯远肃时,眼底流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果然,冯远肃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声道:“冯乔,你怎么与你祖母说话?!”
冯乔还未开口,刘氏就已经在旁扯着帕子低泣道:
“卿卿,我知道你厌我与你三姐,可老夫人却从未亏待过你,她是你亲祖母,这些年处处替你着想,护你周全。”
“当初你不顾老夫人阻拦,鼓动你父亲离府也就罢了,后来你父亲更是为你下手害你大伯与大哥,此间种种,我们都可以不计较,可你如今怎能如此咒骂你祖母?”
冯远肃听着刘氏的话脸色更沉,上前一步沉声道:“你母亲早亡,你父亲难道就没教过你规矩?如此目无尊长,还不跪下跟你祖母磕头认错!”
冯乔原就知道刘氏和冯老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本是按捺着怒气,不想与冯远肃起了争执,可是此时听着冯远肃的话,看着刘氏那掩不住的笑言,突然就笑了起来。
“磕头认错,凭什么?”
“凭她是你祖母,是你长辈!”冯远肃满脸怒色。
冯乔温糯而笑,那笑容明明灿烂至极,却让人无端觉得寒凉。
“长辈?呵…”
“三叔是见过口口声声骂嫡亲孙女孽种的长辈,还是有见过想尽办法作践自己孙女,亲手将儿媳尸骨丢入大火,让她尸骨无存,不得超脱轮回的长辈?!”
“当年我母亲为何骤然而逝,想必祖母比谁都清楚。她其身不正,毫无长辈慈德,心无仁念,心中从无顾忌过血脉亲情。”
“既如此,她凭什么要我服晚辈之礼,又凭什么要我存孝顺之心,对她磕头认错?!”
冯老夫人脸色猛变,紧抓着李嬷嬷的胳膊时,指甲险些陷入了她肉里。
当年的事情,整个冯府知道的不出五人。
府中下人在事后更是换的换,发卖的发卖,绝无人知晓她做过什么,更不可能有人将那时候的事情传扬出来,可冯老夫人怎么都想不到,冯乔居然知道了,她居然知道她当年下令让人毁了她娘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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