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始生死以来,所做众罪,或有覆藏,或不覆藏,应堕地狱……恶鬼众畜,诸余恶趣,边地下贱,及蔑戾车,如是等处……”
“……所作罪障,今皆忏悔…今诸佛世尊,当证知我,当忆念我……”(注:①)
低声念诵经文的声音在小佛堂里响起,而佛珠在手指间滚动时候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吴氏这些年因为柳净仪信佛的原因,也曾经抄写过不少佛经,她原以为这个时候柳净仪会念一些静心经文或是祈福经文,可是听着柳净仪口中有些低沉且断断续续的声音所带出的经文时,吴氏却是忍不住怔住。
这经文,分明是忏悔己过所用……
老夫人她…
在与什么人忏悔?
柳净仪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像是在等着什么,而吴氏莫名的就觉得这小佛堂里有些阴森森的,就在她有些站不住的时候,小佛堂的门传来“吱呀”一声,门外金嬷嬷快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
柳净仪连忙起身回头,手里的佛珠瞬间停了下来,看着金嬷嬷问道:“怎么样?他可有回话过来?”
金嬷嬷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焦急和沙哑说道:“八皇子病重,不见任何人。”
柳净仪手中猛的一紧,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手里的佛珠都捏碎开来:“病重…呵呵……病重!……我早就该知道,从他当初让尹家的人替了吴兴的官职那一日开始,他就已经和我们离了心…”
“若他有半点想要回护之意,又怎么会任由国公爷如此,若他有半点想要帮我们的意思,柳家怎会对我们下此狠手,我郑国公府又怎么会落到今日…”
柳净仪紧紧抓着手里的珠串,她虽然对萧闵远有所隐瞒,甚至于想要利用于他,可这些年的维护之意却也含了真心,甚至于在他病逝之前,她绝不会让人伤他半点。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在数月前还一脸温和浅笑的与她说笑的少年,那个温软着声音说着他定会报答他们的少年,转眼间竟能如此狠辣,毫不留情的就舍了他温家!
金嬷嬷脸上有些惨然,低声道:“老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柳家的人对我们拒而不见,甚至落井下石,八皇子那边也不愿帮我们,国公爷已经被带进大理寺七日了。”
“冯蕲州从来就不是会留情面之人,定会对国公爷审讯,而陛下那里怕也只想着要斩草除根,若是再不想办法,咱们国公府怕真的就再没有机会翻身了……”
柳净仪听着金嬷嬷的话,阴沉着脸手中微一用力,手里的珠串便被扯断了一截,上面的佛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一地。
“想要联手置温家于死地,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当真以为温家倒了,他们便能置身事外?”
同坐一条船这么多年,怎可能是他们想下去就能下去得了的?
如果她温家当真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果郑国公府注定要亡,她也定会闹个鱼死网破,要让这些人给温家陪葬!
柳净仪直接站直了身体,转身就朝着小佛堂外走去,金嬷嬷连忙跟在她身后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吴氏原是想要跟上前去的,她总觉得柳净仪的神态有些不对劲,可是想起柳净仪对她的不待见,还有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她怕就算是跟上去柳净仪也定不会告诉她她的打算。
吴氏看了眼地上滚落的佛珠,原是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只是转身时眼角余光却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
她微怔了一下,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突然收了回来,朝外看了一眼柳净仪已经带着金嬷嬷离开,她这才又走回了佛像前。
只见那摆放着佛像的神龛前摆放着盏长明灯,吴氏记得这灯已经燃了十数年,灯下的小碟周围满是香火熏过的痕迹,而柳老夫人就算是再忙,几乎每日都会来此处照管这盏灯。
吴氏以前从未细瞧过,此时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油灯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细看下像是密密麻麻的佛经,像是在镇压着什么东西,她好奇的将那长明灯捧了起来,就见到到那灯碗之下竟是压着个极小的红色扁平布包。
刚才她在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东西露出来的一角。
吴氏连忙将油灯朝着旁边放了放,然后拆开那布包来看,就见到那里面包着一小撮头发,而那所谓的布包上则是画着看不懂的符文,符文中还写着一串生辰八字……
吴氏被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身形退了半步撞上了旁边的佛案,险些将长明灯撞落在地上。
她连忙手忙脚乱的稳住了灯碗,还没等她细细去看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耳边就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吴氏脸上瞬间白了白,她知道绝不能让柳净仪知道她发现了这长明灯下的东西,她连忙将手里的布包连带着头发一股脑的包了起来,直接塞进了衣袖里,然后将那盏长明灯放回了原处。
刚做完这些,身后那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前,随即传来丫鬟的声音。
“夫人,老夫人请你去松韵堂。”
“知道了。”
吴氏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脸上神色正常一些,袖子里那个红布包却是灼人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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