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走吧。”木老汉说了句,又冲着大宅子吐了口痰。无耻!
都不需要扬马鞭,道一声走,大白小白仿佛听懂了般,小跑的往山里去。
进了山,路不好走,速度便慢了许多,一点点的往山里挪。
山里的雨声显得格外响亮,噼哩啪啦像是燃放炮竹,听在耳边,心里滋生出几分说不出的焦灼。
这雨,太大了,仿佛有人站在天上往地上泼水,地面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往上涨。
“村里来不及排水,这会儿,只怕变成了小溪涧,幸好咱们走的早,后头人多,又得赶驴牵牛,有些甚至连鸡鸭都往山里赶,挤挤挨挨就容易出事。”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木大娘心有余悸。
河水没有淹进村子,堪堪到了村口,最终还是没变成天灾,可人祸却接二连三,死人的大事没有,小事儿却不少。
到底还是伤了情分,自那以后,村子里乡邻来往,远没有以前的和气,总归是落了点疙瘩。眼看黄土埋了半截身子,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年轻那会,看不开的看不透的也都不在乎了,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往昔的和睦,这场大雨过后,八成又得变成泡影。
世事难料啊,连善喜媳妇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有时候想想,真是意难平。温热了半辈子的心,大抵就是这会儿凉透了。她以前相信,这人呐,心善,帮人就是帮己,会有福报能积福德,都是放屁!
“你说,老天爷是开眼的,为什么善喜媳妇却落了个死不瞑目的下场?”木大娘想着刚刚在村里看到的事,当时确实解气,现在想想,又觉得心里闷的慌,憋的。“这会出手有什么用,人死又不能复生。”
这问题,施小小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事,有些事,说不清。张张嘴,最终,她保持沉默。
木老汉对村子周边的山很熟悉,边说边指路。“前面,一直走,往右拐拐,有个不大的山洞,地势颇高,咱们躲山洞里应该不成问题。”
“有个山洞总比没有好。”熊地主点点头。
山洞真心不大,浅浅的一个洞,满打满算站五六个人,雨下的大,站洞口还会被雨水溅到。
柳叔熊地主木老汉夫妻俩打扫着山洞,施小小和沈松泉看着俩个孩子。
小六六被吓着了,在姐姐怀里睡了觉,醒来后就好像忘了般,和福宝哥哥玩的特开心,咧着嘴笑,傻乎乎。
打扫好山洞,柳叔和熊地主又把帐篷拿了出来,先了个合适的地方,将帐篷搭起,本来想解了马车,帐篷让给大白小白,这么大的雨,时不时的有雷鸣闪电,不好呆树下躲雨,总不能让大白小白一直淋着雨,再强壮的马也得淋出毛病来。
对施小小他们来说,大白小白虽是马,却也是像家人般的存在。
“你们最好啊,直接连马带马车呆帐篷里,人也呆帐篷里。”木大娘见他们的动作,出来提醒了句。“两个村子,都会躲到山里来,山里能避雨的地方,拢共就那么几处,只让马呆在帐篷里,回头得闹出事来。”又都是外乡人,老的老小的小。“这雨太大了,还不知道要下几天呢。”
熊地主是个生意人,听她的话便知其深意,对着木大娘笑了笑,当即把马车套上,牵着大白小白进了帐篷里。
木老汉夫妻俩的物件,就搬了点凳子门板啥的,搭了个临时的简陋低矮床,别的依旧放在马车上。
手头的事忙完,几个男人又去寻了点枯树枝当柴,捡了石头搭了个灶。当时马车上特意拿了半捆柴,方便烧火,捡回来的湿柴可以放灶边烘干,至于做饭的物什,马车上都有。
忙忙碌碌间,隐约听见了说话声,有人往这边靠近。
是木大娘撑了油纸伞和施小小去接根老汉一大家子,用木大娘的话说,人多,挤是挤了点,总归要安全些。而且根老汉一家子都是厚道人家,相处了大半辈子,情分深着呢。
根老汉一大家子,赶驴牵牛拉拉杂杂,走得比较慢。被木大娘和施小小接到了山洞时,根大娘拉着木大娘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一个劲的道着谢。
“山洞太小,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多少天,咱们得搭个棚子出来,就依着山洞口往外搭,大伙儿加把劲,赶紧把棚子弄好,就可以换衣服坐着烤火喝姜汤。”木老汉的话,根老汉一家子都觉得在理没有任何意见。
老弱妇幼都呆在山洞里,山洞里升了堆火,旁边搁了圈需要烘干的湿木,年轻力壮的就各自忙开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赶紧把棚子搭出来。这事儿,施小小他们没有帮忙。
当时去接根老汉一家子过来时,木老汉夫妻俩就说过,人接过来后,要帮忙也别帮太过,量力而行,一会儿搭遮雨棚子就别管,有他们在呢。老的老小的老,得想周全点,两大的着了风寒怎么办?这样的情况下,要药没药要土方子也没地儿找,都得硬扛着,犯不着,真的犯不着。
木大娘话说的直白,她算是看透透了,什么积福积德,人呐,还是得自私点。
遮雨的棚子才搭了个头,哗啦啦的雨声里隐约夹着说话声,有人往这边过来。
木老汉和根老汉对视了眼,让家里的娃儿继续忙着,他俩去前面看看。这个小小的山洞,已经塞不进人了,不能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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