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笑,摇上车窗,往公寓方向开车。
到家楼下时,正准备上楼,余光瞥到一道身影,半匿在黑漆漆的阴影里。
走得近了,才注意到他站在铁皮垃圾桶边上,垃圾桶上层的托盘里已经扔进去四五支烟头。
九月份夜晚稍稍有些凉,他穿着灰色拉链连帽衫,拉链拉到一半,松松垮垮的,一半肩膀露在外面,里面是件白色衣服,五分黑色运动短裤,还有一双塑胶拖鞋。
钟意看着他这身打扮,确定人是从基地直接过来的。
只不过他现在看上去不太好,眼皮耷拉着,明知道她走过来,也不抬头看一眼,眼神发直的看着地面。
不过才一天没见,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不开心。
她轻轻叫了一声:“骆叶?”
“嗯。”他终于有了反应,闷闷地答应。
“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她放柔语气,尝试着去问。
钟意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绷着脸,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可以去喝点东西吗。”
*
晚饭过后,骆叶照常去二楼娱乐室,准备打半小时台球放松放松。
今天是能够放松的最后一天,基地里就剩他和安保人员作伴,其他人不是见女朋友,就是又出去喝酒,就连青训组的小孩们也被裴宋带出去聚餐。
他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于是便自己叫了份外卖,解决晚饭。
外面天色变暗,室内只有一楼大厅开着灯,骆叶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趿拉着拖鞋,从楼梯口上来,准备往娱乐室的方向走。
右后方忽然有很微小的动静,他耳力好,下意识转身,却是黑漆漆一片,再稍微抬头,发现二楼客厅的两扇窗户大敞四开,直线相对的两盆长得极高的巴西木叶子轻晃。
平常基地里都开着空调,除了清洁阿姨来打扫卫生时,为了换换新鲜空气外,几乎是不会有开窗的时候。
他狐疑的看了两秒,收回视线,也懒得去关窗。
进了娱乐室,骆叶将屋里顶灯打开,房间霎时间变得明亮,在门外走廊上也投出半米范围的光亮。
他转身去拿台球杆,给球杆杆头擦壳粉时,屋外又有几秒窸窸窣窣的声音。
骆叶以为还是风刮着窗户,又吹着绿植的叶才会有这样的声响。
直到——
一声清楚的“咔嚓”。
他回头,刚好对上一双陌生的笑眼,笑眼的主人毫不在意的继续扛着大炮,蹲在房间外的走廊上,半个身子躲在黑暗里,朝愣住的骆叶一个劲拍。
她边拍还边“嘿嘿”的笑,对于自己的行迹暴露出来并没有任何害怕,反而笑容更肆意,像是得逞一般。
骆叶感觉那镜头就在他眼前似的,拍照的人也一样,那人脸上的笑容让他浑身的血液全部凝结在一块——
他握着台球杆的手逐渐变白,头皮发麻,小臂上青筋暴起,抿着嘴,一动都动不了。
这是第一次有狂热粉丝这样溜进基地,并且还成功爬上二楼,伏在那两株巴西木后头,就等着他出现。
骆叶觉得此时他应该做点什么,比如冷声呵斥,比如先将她制止住,然后喊上来楼下的安保,再比如快步走过去,将她的记忆卡拿走。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在原地,小腿肚一阵抽搐,心脏律动不齐,太阳穴突突的跳。
回忆在此时应景的一股脑涌现出来,让他恐惧的无法思考。
那名女粉狂拍了几秒钟,而后消失在黑暗里,骆叶只听得到她发出一些声音,却不知道她怎么离开的。
自己的表情变化应该都被拍的一清二楚。
他想起初一下学期,还没转学前,有天晚自习,他中途请假去洗手间。
身后有人跟着他,他以为也是哪个班上的学生出来,进了洗手间,他开了一扇隔间门。
外面也有人一道进来,拉开他隔壁的门。
隔壁从推门进来就一点声响都没,他正奇怪,低头准备解裤带时,刚好看到隔断和地面留出的空隙间,有半只手露出来。
握着手机背面,圆形的摄像头向上。
他当即觉得背后发凉,打开门冲出来,大脑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红着眼疯狂的拍打隔壁的板门。
这事儿惊动了校领导,那日在隔壁间里的是本校一位年轻的男教师,但因为没有证据,只凭骆叶一张嘴说的事情,可信度不高。
说白了那位男老师平日里看上去像谦谦君子,在学生那里风评也不错,所以大家不相信他会干出这事这事。
那天从校长室出来,那位男老师也朝他笑,笑容和今天的狂热粉丝如出一辙,那种扭曲的表情现在想起来,依然直让他心里发毛。
骆叶冷着脸,反复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没有任何犹豫,他捞起被扔在一边的外套,匆匆出门。
*
钟意带他到附近一家清吧。
这个时间正好是酒吧里上人的时候,但清吧相比迪吧还是安静不少,钟意选了二楼靠窗卡座,骆叶坐在对面。
钟意要了一杯啤酒和一杯果汁,还有一份果盘。果汁推给骆叶,自己则握着大杯把手,看对面的人依然魂不守舍,觉得太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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