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噎得语塞,宁辛安有些羞燥,将地契塞回信函里:“你知道了?”
方青山挑拨着灯芯,火苗升得更高了些:“老夫虽年岁已高,但还不至于瞎到如此程度。”
“你不反对?”宁辛安有些惊异,名义上他们都是方青山的养子,就怕他接受不了才迟迟瞒着,突然间放到台面上摊开来讲,她有些不自在。
“老夫反对有用吗?”难得她露出小女儿的一面,方青山玩味的反问。
说的挺有道理。宁辛安皱皱鼻子,用信函扇了扇风企图降一降脸上的热气,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我回房了。”
方青山轻笑着准备抽出修桥公文来看,被突然折返的宁辛安吓得差点烧了手上的文卷。
宁辛安笑嘻嘻的探出一个头:“老爹,你说的做媒可要作数啊。”
方青山叹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
*
到了深夜,襄州已经陷入深眠,朗星熠熠,皎白的明月光洒在宽广的襄州街道上,亮堂堂的。
深夜的隔街来了一队人马,乌泱泱的整齐划一,低调的外出便服,腰挂红缨佩剑,御马疾驰在黑暗中。
为首的是曾府曾卫华的心腹单云,一行人马来到一家已经半掩着门的客栈前,门前的双灯笼堪堪照亮了一片槛台,在夜风中慢慢晃动着。
单云翻身下马,推开了半闭的客栈门,客栈大堂安安静静的,只有几盏油灯燃着,守夜的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迷迷糊糊打着盹。
听见拴在门上的铃铛声急剧闹响,店小二睁着一双困倦的眼望向来人,此时已是深夜时分,还来打尖的都很少了。
手持着佩剑,单云敲了敲柜台,店小二这才注意到敞开的大门外还有一大号子人,黑压压的整齐划一的列队,店小二有些慌张,客气的讨好道:“大爷,您这是住店?”
单云颔首,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柜台上:“一共二十号人,店家快些安排,我等路上奔波一日多有疲乏,并且备些吃食送上来吧。”
店小二乐呵呵的掂量了一下钱袋,乐得忙招呼打点着。众人牵着马拴在了马厩上,单云放了他们各自回房,坐在客栈厅堂中点着火盏,静静的小酌一杯。
“单爷,部下先行回屋了。”眼前两位是单云的得力助手,一日也是奔波累了,单云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两人仍是不太放心,见他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好心劝道:“单爷,少喝些罢。”
虽单云已二十六七,从小被曾卫华训练培育,至今未曾婚娶,忠心耿耿的为曾卫华效力。虽他们一行人都是曾府的人,但他们心里认可的也仅仅是单云,而不是曾府。
对于单云,他们都尊称为单爷。
“无妨。”单云摆摆手,两人不好多说,便也告退了。
望着桌上盈盈的烛盏,单云灌下一杯酒,没想到这看起来穷僻的偏远小郡,酒倒是真材实料的烈,辣的他喉间隐隐刺痒,一日的疲惫都被这下肚的酒,冲得烟消云散。
店小二又给他上了半斤熟牛肉,切得薄薄一片摞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一碟秘制的酱汁。单云半斤牛肉下肚已经饱了七分,烈酒冲得他有些头脑昏眩。
被烛火烤的有点发热,他扯了扯衣领,甩了甩有点发热的脑袋,神智却十分清明,他拿上佩剑往客栈外走去,决定去吹吹夜风醒醒酒。
出了客栈门果真舒爽了不少,凉风吹得他脑袋清明。襄州貌似下过一场挺大的暴雨,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湿湿潮潮,却又莫名好闻,偶尔传来一缕缕花香和几声狗吠,让这条宽阔的街道多了几分惬意。
他竟有些羡慕起这个郡州的州民们来。
顺着这条街走到底,就汇入了一条更加宽广的街道,单云抬眼望了望巷子上雕刻着襄州街的石碑,他微微皱眉,这就是他此行来襄的目的,来州府抓宁辛安。
他不愿与人多有牵涉,曾卫华却不。从未见过这位小郎君,他只能奉命行事。
顺着襄州街走下去,忆起之前的打探得来的地图,到了一棵梧桐树下拐着小道进去,果不其然见着了挂着牌匾的州府。他有些吃惊的站在门外,这破败到掉墙皮的院落,竟是堂堂一州之长的府邸,林家三少爷竟在这里长到了认祖的年纪。
一墙之隔,单云透过那扇有些起木刺的大门缝,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巡逻之人,他绕到外墙一个利落的腾跃,稳稳落在院墙内。
院内也是一片简陋,单云小心翼翼躲开那一块不知种了些什么的黄泥地,一览无遗的院内,让他很快就找到了住人的厢房。
他并没有要今夜就抓宁辛安的打算,他这一行只是为了确认宁辛安的模样,以及看看林家三少爷和那位护着的神秘姑娘,有没有住在方州府上。
黑漆漆的院落,连个巡卫门卫都没有,单云仅凭夜里微弱的视物能力,行走的有些困难,一排黑索索的窗户望下去,单云望向了黑夜中微微透着光的木窗,他蹑手蹑脚的轻轻靠近。
宁辛安守着烛盏,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醉仙居的厚实的账本。今日林承辛走前的那一幕还在她脑子里旋转着,挥散不去,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合不上眼,注定是不眠的一夜,宁辛安索性起来看看枯燥的账册,试图能够起到助眠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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