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辛安低着头,看着青石板上的华路纹理,他的每一句话都落在她的耳里,她也曾觉得,林承辛会选择与她在一起,是因为这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里头的亲情和依赖让他分不清对她的情愫究竟是哪一种,这一番话,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不是为了这么多年来的恩情,而是真情实意的爱慕于她。
心里莫名的安定,若是林家不同意,律法不同意,她就拐带着小萌辛,跑路到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过起从前的日子,把他牢牢地绑在身边。
然后给他生个一打的小萝卜头,围着他成天喊爹,让他一个头两个大,跑都跑不了。
饶是如此严肃的场合,宁辛安低头盯着青板石,竟笑出了声来,在静默的正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
这个姑娘莫不是坠桥时磕傻了脑子?
林承辛抿唇笑,带着宠溺的无奈,这可真是个妙人儿,别的姑娘家在遇见这种见长辈公婆的场合,正襟危坐还来不及,竟然还能够笑出声来。
林国正觉得宁辛安这位姑娘着实有趣,他笑问:“宁姑娘在笑什么?”
宁辛安有些尴尬,挠挠头:“女儿家被年轻郎君表白心意,当然是笑的嘛!”
林承辛忍俊不禁,见她那心虚的模样,他是不信向她所说那般,轻咳一声:“爹,孩儿想尽快迎娶辛安入门。”
林老夫人心情十分微妙,在这之前,她偷偷给他塞进房里的通房丫头没有十个也有七八,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赶出了门,甚至直接就在院内躺个一夜,都不愿回房。
对此她愁了许久,还特意为他招办了亲宴,给他一一看过京都所有适龄品相都好的女子,他都不为所动,只爱与他那宁兄长,苏府那个公子一块亲密玩耍,听身边来往女眷多嘴,坊间还流传她的三孙儿可能是断袖与男子有龙阳之癖,林老夫人为此差点气得昏过去。
她日夜上香拜佛,求上苍护佑,只要林子染不是那断袖分桃的主,他要娶谁家姑娘她都不多加阻拦。
一语成箴,林老夫人心情不微妙都是不可能的。
“宁姑娘无论是男儿还是姑娘,都对我们林家有恩,老身自然是同意的,”林老夫人说道:“可官家律法明文规定,混淆性别身份的一律以谋逆罪论处,重则会危及六亲,这可是触法的大罪啊!”
宁辛安对他们有恩,却也不能因此让他林家就此陷入牢狱纷争里,断了这林家祖业啊。
“祖母,此事孩儿早已准备妥当,我曾将此事与太子明面提及过,他应允了我下了一纸奏折,谅解当年时局动□□扮男装身不由己,格外恩准赦免辛安之罪,祖母大可放心。”
忧患事情都被他妥善处理,有了太子奏章,谁也不能因此事而挑林承辛的刺,众人都无话可说,林承辛有备而来,此时还提前知会,放其他一品朝官身上,早就先斩后奏了。
林承辛竟然早早就将此事铺垫结束,断了后顾之忧,宁辛安惊异,他什么时候和太子关系这么好了。
“你两也算是青梅竹马,结为连理老身没有意见,不过你们可要想好了,日后免不了有人说些难听的败坏伦-常的话,子染,你作为男儿,要好好护住宁姑娘才是。”林老夫人语重心长。
林承辛愣了半晌,才明白林老夫人的话语意思,这是同意他将宁辛安娶进门了?
清秀的少年郎君傻愣着,一时云里雾里晕头转向,众人难得见自家少爷这般模样,都忍俊不禁,又不敢当面笑出声来,憋得都十分辛苦。跪在一侧的宁辛安嘴边也绽开了笑容,推了一把傻愣的林承辛:“回神了!”
力度不小不大,正好把他从思绪中唤醒,睁着一双黑眸望着她,呆呆愣愣的,可爱到想要掐一把,宁辛安笑道:“林老夫人同意了!”
“什么?”林承辛望着她笑弯的眼,情绪被她所感染,不由得跟着她一起笑。
“我说,”她的眸子亮亮的,满满溢出来的笑意,一字一句,不知羞的说:“林老夫人,同意你娶我啦!”
这回是真真正正感受到,林承辛薄唇勾了起来,将她细软的小手捏在了手里,看着她明晃晃的眼,想要将她纳入怀中,被在一侧看了半天好戏的方青山清咳一声打断。
“林大人,林老夫人,”方青山起身,年过半百的老绅恭敬道:“老夫这次千里进京,也是为了小女婚事,如今两家结亲,黄道吉日就有劳多加斟酌,老夫便不插手了。”
林国正应下:“这定是自然,林府定会尽善尽美,请方大人放心。”
从主座起身,林老夫人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扶起,握着宁辛安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小姑娘男儿身时就俊秀温润得紧,这换作女儿身竟又比男儿时还要好看上几分,气质清灵,慧黠机敏,长得明眸皓齿,丝毫不逊于京都大家闺秀,却又更多了一层灵气,品行上也是一般无二,能将这种女子娶进林府,定是林府的福气。
“好啊好啊,”林老夫人枯槁的手轻拍宁辛安的手背,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林老夫人笑道:“宁姑娘对林家有恩,也是老身的恩人,若不是姑娘这十几年来的陪伴,子染流落在外也是凶多吉少,是林家对不起他,老身无脸去见林家列祖列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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