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要卫辞去找太监帮忙,不是她下不来台,只是那帮太监凭什么帮她呢。
司礼监是二十四衙门之冠,手里握着生杀大权,内阁的票拟全都要经掌印太监的手。更何况那掌印太监还是东厂的头子,杀人不眨眼,让你魂飞魄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郢开国以来,东厂那些狠毒的手段,见识的还少么?
卫辞把玩着手里的骰盅,叹息道:“司礼监?如今都沦落到要去投靠太监了。”
“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若是主子真的嫁到西南燕王府去,可真是连哭都没地儿了。司礼监现下只有秉笔太监孙启寿,掌印太监陆渊在皇上那儿还能说上话,论职权,还是得要靠掌印太监,你要是能攀上他,别说不嫁给燕王,你就是想嫁皇帝也有法子。”
病娇说的一点儿没错,大郢朝到了这份儿上,皇帝不谙朝政,连上朝似乎还是前几年的事情,所有的奏折批红都落到了掌印太监头上,朝中大臣虽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东厂的手段谁也惹不起。
再哭再闹都是假的,她的生死已经不由人了,在这深宫里,没有人帮衬着,真是寸步难行。现下是和亲,那下一步还会有什么?
卫辞感到一阵无力,仰头趴在窗户上,天上的流云密密的排着,一直排到天边去,似乎要和西山太阳一起落到地下去。
她突然想起来,回过头来问病娇,“对了,病娇,我那一大箱子金银珠宝呢?也不知道那些个太监爱不爱财,想来那些人要什么没有,可我能拿的出手也只有这些了。”
“成与不成,总归要试一试的,难不成坐以待毙么?”病娇望了一眼外头,天已经黑了,关上窗户回身打起火折子,屋里头又亮堂了不少。
“你去哪儿?这会子天都黑了,宫门都上了钥,要求人也不是现在。”病娇回身看见她提着风灯往外走,连忙问道。
重华殿是宫里最西北的角上,入了夜就到处黑灯瞎火的,虽然平日里也不大有人来,可宫里头多长个心眼儿准没错,这出去要是撞上个人,没事也要闹出事端来。
卫辞也不听她说话,披了件斗篷就出去了,走到大门口才听见声音,“我就是出去转转,求人的事儿明天再说罢。”
提着风灯,吹的灯忽明忽灭,照在脸上黄晕晕地有些骇人。卫辞朝西北角走去,走两步并三步,不时地回头到处张望着,像做贼一样。走了约摸半刻钟,这一带都是廊下家,住着一溜的小太监,卫辞往后墙头走去,打着灯笼边照边压着声儿寻喊着,“四喜,四喜——”
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她有些着急,再往前走就要到玄武门了,要是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一狠心,卫辞打着灯笼打算往回走,这一回头可了不得,前面那墙头上趴着个人,与他正相对,四眼撞了个正着,她下意识的就往前跑。今儿可真不幸,糟心的事儿一桩一桩来,这会子还遇上刺客了。
依着身形,似乎是个男人,跑得自然比她快,一把就抓住她,卫辞吓得要大叫,身后的人捂住了她的嘴,窒息与恐惧一同涌上脑子。
那人拖着她往角楼玉带湖走,她奋力的挣扎着。
难不成今儿真的要丧命于此么?卫辞扒拉着那人的胳膊,趁着当儿猛地咬住他的手,那人吃痛将她往湖里一推,她整个人跌进了池塘里。
第2章 暗潮汹涌
过了两个时辰,眼看就要子时了,病娇在殿里踱来踱去,灯台上的烛火已经烧了大半了,主子还没回来,别不是遇上事情了吧。
又等了好一会,她终于忍不住了,殿门一开,唬了一跳,门口站着个披头散发的水鬼。她吓得大叫:“鬼啊——有鬼啊——快来人啊啊啊——”
“杀猪一样,能不能别叫了,是我。”卫辞朝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病娇是个什么眼神,在一块住了四年,连她都认不出来。
病娇听见声音这才歇下气来,定睛一看,的确是卫辞。
“主子,你去哪了?这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快进来!”病娇见她浑身湿哒哒的,发髻也掉下来了,滴答地往下滴水,赶忙进屋拿毯子将她包起来。
卫辞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手里捧着一碗姜汤,呵着气道:“今儿也忒不顺了,我眼没瞧见,一脚踏空掉湖里了。”她没说刺客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她也不想病娇知道她今儿去干什么了。
“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人了,走路还能掉水里,估摸着三岁的小丫头都比您机灵,您说您这样的,明儿去见陆督主,人家能愿意帮你么?”病娇一面说,一面替她掩被角。
她喝了一口姜汤,吹着气呲哒她,“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倒数落起我来了。没准明儿瞧见了督主,跟我一投缘就愿意帮衬我了呢?”
“那敢情好,省了那许多麻烦事儿呢。”病娇接过她手里的碗,又道:“对了,明儿是乞巧,年年乞巧都是司礼监那帮人操办的,等到乞完了巧,咱们就在景福宫那儿候着。我都打听过了,督主都是从贞顺门经过,咱们在那儿正巧赶得上。到时候你……”病娇一回头,瞧见床上的人已然鼻息咻咻了。
病娇叹了一口气,她倒是看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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