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岁这年开始,祁铭身边多了个小话痨,总是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哥哥”。
黎父黎母开始对他虽然做不到真的像亲生的一样亲密,但也没有过分苛待过他。变故出现在他十四岁这年。
黎父做生意被人坑了,生意亏本不说,剩下的钱被合作伙伴卷着跑得没了影。连带着祁家当初给黎母的属于祁铭的生活费。
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
黎父颓废了好长时间,才重新走出家门,找了份普通工作干着。
但那之后,家里的氛围完全变了。
黎母变得十分势力,整个人都钻到了钱眼子里去,张口闭口就是钱。
黎父不见当初当家人的气势,在黎母面前失了底气,做什么都唯唯诺诺。
黎母对祁铭渐渐变得客气,到后来的阴阳怪气和不经意地开始为难。
伴随着这些一同到来的还有黎琼戈过早的叛逆期。
祁铭接近中考,晚上要上晚自习到九点才放学。
这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下了晚自习骑车回家,一打开家门就听见黎母在骂骂咧咧。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要买这样买那样,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都十岁了。看着我做什么,我这些钱都是要留着给人家祁铭花的,要怪就怪你爸不争气,我的嫁妆都让他赔进去了!”
黎琼戈看见了回来的祁铭,她还听不出黎母绵里藏针讽刺祁铭的话,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往他跟前跑,“哥哥,你回来了,我有数学题不会,你教我好不好?”
“嗯。”祁铭这两年身形已经拔高好大一截,弯腰换鞋,黎琼戈就去帮他提书包。
黎母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他,只淡淡地说了句:“锅里温着饭,饿了就吃,黎琼戈,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很晚了。我们也先睡了。”
“好。”祁铭没有松开书包,承受大部分的力道。小姑娘虽然抢着帮他提,但书包里装着很多书,还是挺沉的。
黎母说完就进了房间。
黎琼戈冲着黎母的背影做鬼脸,推着祁铭往厨房走。
“哥哥,你肯定饿了,赶紧吃饭吧,我去房间里等你给我讲题!”
“去吧。”
黎琼戈也习惯了他话少,拖着他的书包进自己房间。
饭吃到一半,黎父黎母的房间里传来不算小的说话声。
“这叫什么事儿!被人坑了那么多钱,黎琼戈就算了,还得养着个祁铭,糟不糟心!祁铭那成绩,以后上一中肯定没问题,接着还要上大学,那么多钱,去哪儿拿!”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当初祁家给了你那么多钱,说好了得让祁铭在咱们家待到大学毕业,当初给的钱可是完全足够他的各项花销的……”
“你还知道,要不是你做生意赔了钱,我们会这个样子吗!你女儿也是个赔钱货!你看她现在胳膊肘就完全拐到祁铭那儿去了!”
黎母根本没有害怕祁铭听见的意思,和黎父越吵越凶,声音也越吼越大。
祁铭举着筷子怔愣了片刻,食之无味,端起米饭倒进了垃圾桶里。
他收拾好餐桌,回房间拿衣服进厕所迅速地冲了个澡,之后熄了客厅的灯进黎琼戈房间给她讲题。
黎母还在歇斯底里,在安静的客厅里听着格外突兀。
祁铭心里被堵了块石头,难受憋屈得紧。
黎琼戈趴在她和祁铭公用的书桌边上,脑袋一晃一晃的,看样子要睡着了。
祁铭木着脸过去,戳了戳她的头,黎琼戈转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哥哥,你吃完饭了啊!”
“嗯,哪题不会?说完睡觉,我很困了。”
“哦……这题这题!”
黎琼戈翻开练习册,隔壁说话的声音传到房间里更加隐约。
黎琼戈偏着头,断断续续地听见隔壁的争吵,“家里的情况,人祁铭还得穿好的,吃好的,那接下来只能有一个孩子接着上学,你说怎么办?”
“不行,两个孩子都必须接着上学,吃的用的上面能省就省,学习不能省!……”黎父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就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祁铭目光微沉,也不明白黎琼戈听懂了多少,抽出她手里的笔,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看这儿。”
祁铭抽出一张白纸,给她画了个帮助理解的图,然后写了些简单易懂的思路在旁边。
“能看懂吗?”
黎琼戈的注意力成功被他转移,看着白纸上的解题过程,拿着笔点着脑门思考。
黎琼戈怵数学,祁铭虽然已经写了最直白最白痴的理解方式,她还是看得一知半解的,不过一知半解在黎琼戈这儿就等于理解了。
于是她点点头,盖上笔帽,“好了,哥哥,你去睡觉吧,你不是困了吗。”
“嗯。”
祁铭提着自己的书包回房间,那两人还在吵,祁铭转身帮黎琼戈带上门。
黎琼戈探着脑袋看他,跟他挥手说晚安,祁铭没有回应。
祁铭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点亮床头灯,打着灯光继续看书,他哪里这么快睡觉,不过是诓着小姑娘早点睡罢了。
第二天早饭时,黎母只给祁铭一个人准备了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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