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有了委屈,会找自家爹娘哭诉吗?沈恩顾觉得,全无这个可能,不过,戚文姗口口声声的一个姑娘家,还是让他的心,整日里高高吊着,无由也紧张了十分,身为父母的人,的确是有太多的放心不下啊。
所以,沈恩顾早早地就向皇上申请过,要亲自带着兵马到贵南支援。可是,皇上却迟迟不准——毕竟兵部尚书,坐在京中运筹帷幄似乎更让人放心一些。
可现在呢?萧央都已经战死了,贵南岌岌可危,升平大将军萧诚一夜间白头,站在殿前听皇上垂询,竟然一言不发,据说,回到家里之后,就收拾了行礼,到皇城东卫所里,召集了三万萧家军旧部,准备即刻启程,杀向贵南了!
萧诚是有这样的底气的,他才不在乎皇上准与不准,他笃定要做的事情,皇上能怎么办?无非最后就是补上一张圣旨表示支持而已。
可是自己呢?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带兵杀往贵南?自家的女儿还在那里,并且重伤未愈!自己如花似玉,柔柔弱弱的女儿啊!好吧,后面那个形容词可以去掉,可是如花似玉总是真的吧!沈恩顾几乎也要撂挑子了!
萧诚今年多大了?!有七十了吧?!这一路山水迢迢,再怎样老当益壮,也怕有些三长两短吧!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去呢?自己正当壮年!凭什么就一定要留在月华城里,做皇上那最后一步棋子呢?!
所以,一时间,沈恩顾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一面命皇城的六个卫所尽快规整被抽掉走萧家军之后的军队,重新编整,尽快操练,以备抗敌;一面又要下令让皇城御林三卫,尽一切可能,动用所有的人手了解贵南的全部消息;他还得派一队的督军,尽快去找那几路援兵,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有走到贵南——这群王八羔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行军,而不是真的做乌龟爬吗?!
……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沈恩顾想要做的,他现在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他娘的二十万大军,然后号称五十万,直接奔赴贵南,去把湘王这个混小子给抓回来。若是不能活捉回来,那就给灭了好了,什么玩意儿?他皇上亲弟弟的命珍贵,难不成我沈恩顾的乖女儿的命就如草芥不成?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到那个时候,老沈杀了湘王之后也就趁势把自己也给灭了,到时候,老沈就不信皇上他还敢把自己这战死沙场的有功之臣的家眷九族全给灭了?!
不过,听说湘王那小子武功也实在了得,倘若近身杀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十全的把握,看来这个主意虽好,恐怕也要细细参详,难怪贵南那些王八犊子们都不敢轻率行动,就这么犹犹豫豫地才会折了萧央,这真是……
沈恩顾一面忙碌着手头的事情,一面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他想得过于遥远了,所以,一直等到刘暝进了兵部的大堂,再来到自己做事的房间里,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再然后,沈恩顾就只好看见了刘暝一张放大了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且嘴角还带着一丝略嫌怪异的冷笑。
沈恩顾忍不住就大喊一声:“啊!”
刘暝显然很是不满,他因为沈恩顾蓦然失声的大喊,被惊得站直了身子,紧皱了眉头,问:“喊什么喊?吓本王一跳!”
沈恩顾一肚子的腹诽:“你若是不这么悄无声息地出声在我眼前,谁乐意叫来着?”可他素来知道,祁王虽说平时也学皇上一般温和,却多了几分沉郁,常常让人不寒而栗,所以他只得歉然道:“是微臣的错,微臣不知祁王驾到。”
刘暝暗地里哼了一声,他心中自然明白,沈恩顾这是在委婉抱怨自己不该出现,于是,冷然问:“怎么,沈尚书倒是有闲在这里发呆?”
满腹心事无可诉,随风直至贵南城;长恨此身不自由,一袭官服锢长情。乱世英雄代代出,谁忆白首旧年行?沙场铸就此生平,重披战甲堪成梦?
第77章 思旧事
被祁王咄咄逼问, 沈恩顾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发呆,可他适才天马流星的想法,自然也不敢公诸于口, 只得正色答道:“臣并不是发呆, 而是牵念贵南,不如祁王殿下您仁慈, 替微臣在皇上那里求一道懿旨,命微臣奔赴贵南吧, 也胜于萧老将军这么大年纪……”
刘暝的扇子下意识抵了抵下颚, 问:“萧老将军什么时候启程?”
沈恩顾见刘暝并未发怒, 自觉得所求有门,便更急切答道:“萧老将军素来雷厉风行,只怕今夜不动, 明日便要启程了!”
刘暝点了点头,道:“也好!”
沈恩顾大急:“好什么好?!萧老将军什么年纪了,殿下您知道不知道?这一路山高水远?万一萧老将军经不起跋涉又当如何是好?!微臣……”
刘暝狭长的眼眸一立,沈恩顾便觉得遍体生寒, 平白打了一个寒噤。
“你什么你?”刘暝的话便带着几分不满,可是他这种淡淡然的不满,恰说明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你身为兵部尚书?此时月华城离得开你吗?!”
“怎么离不开?”沈恩顾兀自强辩,“萧老将军坐阵月华城才更加合适!便是月华城有难,还有谁比升平大将军与萧家军更适合驻守月华城呢?”
“放肆!”刘暝的眼角一跳,局势已然如此危急了吗?也许吧, 你看,连朝中的肱骨之臣已然乱了心思,何况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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