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沙弥拿着佛珠在门口侧立,见了她们将人拦住。
景岚连忙上前,说明来意:“请问小师傅,行云师傅可在寺中?”
昨日临走时候,穆行舟犹豫再三,才说了先太子的法名,正是行云。
小沙弥前面引路:“行云师傅一早知道有人寻来,特让我在门口守候,已等候二人多时了,这边请。”
景岚怔住:“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顾容华双目已红:“是人是贵,今个我也要去见见了!”
说的也是,二人挽手,跟了小沙弥的身后。
晌午日头渐暖,都走出汗了,北风一吹,些微的凉。
小沙弥绕过大理寺中的大雄宝殿,往殿后走去,后面一处静院,再往后怕是要连着皇陵了,他脚步又轻又快,进了静院,站了园门之处。
“二位施主请。”
景岚握了握容华的手,二人提裙上前。
园中桃树林深,枝头还有压雪,青砖小路遥指了林中。
影影绰绰,好似林中有人。
踩着地上积雪,顾容华走得更急,景岚落后一步,进了林中了,才是看清。
林中的确有人,男人身形颀长,披着件锦绒大氅。
容华急急上前:“行云!”
脚步声近了,此人转身,也露出了才遮住的一块石碑。
他清眉俊目,看着顾容华已是勾唇:“夫人慢些走,仔细摔着。”
景岚快步上前,却见此人不是别个,乃是当朝太子李煜。
容华怔住,越发近了:“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李煜侧身,让她看清石碑上面的行云二字,伸手抚碑:“我来看望皇叔,他生前是个可怜人,总想要做那天边的云,自由自在,可他做不得。做不得云,想要出家,也出不得,万事身不由已,唯有临死之前托了我,想要埋身此处,做个自在鬼,便由着他了。”
“李行云,你娘真能同意你入赘到我家吗?”
“当然能啊,她不喜欢我,巴不得我走远远的呢!”
“万一呢,万一她要是不同意,不让你和我在一起,也不让你回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除了你,我这辈子谁都不娶,我回去就同她说,要是不许我来,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行云二字入目,泪已滚落,前尘往事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尽数都在眼前掠过,顾容华要紧牙关,却也耐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容华!”
第68章 少年的爱
历代皇帝都信奉佛祖,大理寺原本是政务机关,皇族当中也有皈依佛门之人,像那样的人,就会在大理寺出家,并看守皇陵,永世不得入俗。
先太子李琰,葬身于此。
李煜说他皇叔是抑郁成病,是以一病不起。
他说李琰是个可怜人,总想做那天边的云自由自在,做不得了,想出家,也出不得,万事身不由已,唯有一把白骨,葬在寺中,还是托了李煜。
彼时李煜正值少年,也总算不负所托。
景岚在李煜处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其中话语不多,但也能听出来,一个身不由已诠释了所有,容华直接昏了过去,她又打听顾瑾的下落,可李煜却说李琰身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没有,再三询问,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
自古生在帝王家的,成王者书写历史,失败者尸骨无存,当年的真相已无处考究,唯有兄长顾瑾还是下落不明。景岚大失所望,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来。
偏院当中,房门紧闭,她上了石阶,不等开门,顾容华已经走了出来。
李煜安排了休息之所,容华自昏倒之后,梦里烧起了熊熊大火,李行云久去不归,兄长下落不明,父母双双离世,景岚病起高烧不退。
一切源头,都在行云开始,祸事也由他引出。
那奸人如何仗势欺人,她在梦中一一走过,虽然家中再无男丁,可也护得了月华,她双手染上献血,不要命的扑过去,骨头都似重新疼过,匕首扎入那人后心,一下又一下的……
自那时就醒了过来,她看着双手,过往再无糊涂,念及过世的爹娘,失踪的兄长,更多的是愧疚,一切皆因她而起,是以她恨,恨行云,恨自己。
这么多年都不愿想起,皆因为恨,因为悔。
如今行云石碑就在林中,是爱是恨,已说不清还剩什么。
姐妹相见,顾容华拉住了景岚的手:“月华,这么多年了,苦了你了。”
她眸光当中,褪去天真,徒留痛色。
景岚又喜又惊:“容华,你好了?你想起以前的所有事了?”
顾容华嗯了声,四处张望:“此处说话不便,我们回去再说,先太子不在世上,此事无人得知,李煜故意引了我们来,必定有所图。”
景岚点头:“他说根本没有见过太子身边有过兄长那样的人,你说那这么多年,哥哥能去哪了呢?”
一提到顾瑾,又见泪意,容华伸手给她擦落:“多半也不在世上了,别想了。”
二人下了石阶,果然又有小沙弥来引路,说是太子在偏殿等候。
顾容华捏了景岚的手,不让她透露什么,跟着小沙弥走了偏殿去,她让景岚等在门口,独自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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