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想说别高兴太早了,可瞧着哪朝哪代有女子科考制度了?实行起来可谓是难上加难,自古以来女官是有的,不过都是虚设,她身在局外,心里透着亮呢!
皇帝这两道令一道真,一道假,认女为真,他现在身份不方便直接认回亲女,总需要一个名头。变法为幌子,只怕他是故意如此行令,眼下群臣在朝中正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反而没有人去注意今朝了。
昭告天下,天下人却都知道了,顾今朝为孝行从小女扮男装,她救驾有功,赐长乐公主名头,与历代公主同等待遇,以后给她什么,只怕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虽然今朝再三说自己没伤到哪里,还是给她送回了房中去。
谢聿让人收拾了后院的一间客房,好生布置了一番,还特意将从前府院当中那张大床搬了来,今朝换下外衫,被阿娘按了床上。
她现在再装儿郎已毫无意义,索性打开了长发,披了肩头。
躺倒在床上才惊觉床褥都是从前自己的,来回翻滚着,后颈咯着枕头了,还有点疼。
景岚坐了床边,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今朝困意上涌,慢慢闭上了眼睛,竟是慢慢进入了梦乡去。
要黑天了,来宝去点了灯火,景岚让她在屋里守着今朝,先行离去。
她还要进宫一趟,急急走了。
来宝挑亮了烛火,径自坐了一旁,过了片刻,房门被人推开,火光被夜风一冲,一跳一跳的,她连忙伸手捂住了,抬眼看向来人。
谢聿反手关上房门,直直往里屋走去,她诶了一声,才想叫住他,一想算了。
到底还是和今朝亲一些,她至今并未同别人讲过半句,一见谢聿来了,赶紧走了门口,打开房门左右看看,站了门外又关上了房门。
夜空当中,看不见月亮踪迹,只有繁星点点。
少女仰脸看着夜空,环住了自己的肩头。
顾今朝这一觉,可是睡得踏实,只不过迷迷糊糊正在梦中欢笑,冷不防手被人握住了。
她本来觉轻,一下醒了过来。
指腹之间,还被人摩挲着,紧接着,五指被人分开了来,那人与她指指交缠,还叹了口气。
睁开双眼,今朝在暗夜当中看着来人的脸,也轻扯着手:“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谢聿见她醒了,垂眸:“事出突然,只怕又生变故。”
顾今朝一下坐了起来,长发从她肩头滑落,他抽出手来,抿着她长发掖了她耳后去,细细打量着她,四目相对,她眸光微动,勾唇就笑了。
即便是没有胭脂水粉,即便是在这里屋只有暗淡烛火,也能看出少女精致的容颜,天生笑颜。
她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的担忧。
今朝笑道:“别担心,什么都没有变。”
说着,拍了拍身侧,让他躺过去。
谢聿眸色渐沉,也当真侧歪了枕上,顾今朝再次躺倒,伸指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明日便要南下,如此怎能放心得下。”
顾今朝也心生伤感,只不过,不想他太担心而已,抓了他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吻了一下:“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
她脸上有肉,忍不住掐了一把,谢聿适当提醒了她:“科举制度从古至今,都未有过女子参政,此法怕是不通。”
今朝点头:“我知道,人总是这样,有许多的不得已,我是个姑娘家,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弄得天下人皆知了,忽然像把重担卸下去了一样,反而轻松了。以后干什么我以后再想,眼下,我就等着你。”
谢聿眼帘微动,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那在此之前,你想干什么,你都干什么了?说来听听。”
二人只是闲谈一般,今朝并未瞒他:“想进内阁,你瞧内阁当中,掌管六部,文武皆在首辅之下。若为儿郎,守家卫国,文武各有用处,然忠臣忠君,这首辅一职,正名正义,人人向往矣。”
倒真像个儿郎,谢聿轻声说道:“你这倒和秦凤祤志同道合了……”
话说一半,心中已有了计较。
提起秦凤祤了,今朝不由失笑:“他为着我,也算尽心尽力了,明明知道我是女儿家,还假装不知道,我求他想让秦爹爹为我出举荐信,他也答应了。”
谢聿蓦地抬眸:“他答应了?那秦淮远可答应了?”
顾今朝坦然道:“秦爹爹没有答应,秦凤祤懊恼不已,临了,他与我说,若是他在内阁,什么都不是难事,看起来,他是真心为我,真心帮我,难为他了。”
谢聿目光灼灼:“难为他了?”
今朝嗯了一声,回眸时见他脸色不好,忙是推了他一把:“最难为的是你,是你。”
他缓了脸色,坐了起来。
顾今朝见他起身,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谢聿定定看着她:“明个要出京了,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回,顾今朝,你说过的话,可作数?”
他眉宇间,淡淡的离伤。
这分离伤,似也感染了她,今朝千般不舍万般不舍,看着他一下扑了上去。
她紧紧环住他颈子,埋首在他的肩头,还狠狠蹭了蹭:“怎么办,我好像有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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