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程遇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说有合适心源,已通知患者马上要动手术,机会难得,程遇饭未吃完就走了。
心脏捐赠者是一名交通意外死者,患者等心源已两年。一般长期病患的器官捐赠者,医院有较充足时间预备和检测,但意外死亡的,就是分秒必争,心脏於冰中可保存4-6小时,取心脏不及时,心脏就没用了。
程遇虽只是在监察间观摩,也深感跟时间赛跑的压力,术後患者送去ICU监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程遇到临时办公室整理报告,捐赠者二十三岁男性,驾驶的汽车超速失控,直冲商舖楼柱,急救後不治,验出酒精含量超标,意外中还有一名死者,十六岁女性,被撞飞十米,当场死亡。
接受心脏移植患者巧合地同样是一名十六岁女孩,登记表上,患者母亲姓名留白,只有父亲姓名,程遇想起刚在ICU门外哭得像孩子的男人,他拉住主刀医生千躬万谢,谢医生,谢医院,谢捐赠者,谢天,谢菩萨,激动混乱得要谢尽苍生。
程遇觉得讽刺又感慨,醉驾司机救了一人,又撞死另一人,还搭上自己性命,是白是黑,盖官也不能定论。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一直不懂,以为呈现光鲜,就能忽视背面的灰暗,结果自欺亦欺人。
从办公室出来已是破晓,朝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後,只透出淡淡的黄。
翻出手机,里面有徐娃和程恬的信息,他先回程恬,说会在休息室睡一会就直接上班,又给徐娃发信息,告诉她昨晚通宵手术,叫她起床联系。
将睡未睡的时候,感到囗袋里手机震动,是徐娃回覆,程遇怕骚扰别人,走到休息室外回覆,休息室设在医院顶层,他索性走上天台,
“娃娃,早安。”
“早,你不用眯一会?不困?”
“过一会吧,通完电话就去。”
“那你去睡,没别的事,就是醒来看到信息,回覆你。”徐娃不想打扰他宝贵的睡眠时间,
“陪我聊一会,比起睡觉我更想和你聊。”
“嗯。”
“昨晚的手术很成功,对我很受用,谢谢你。”程遇走到栏边,整个城市已苏醒,开始一天的繁忙,
“谢我?不是应该谢谢医生,谢谢心脏捐赠者?”
“是我要谢谢你,你提醒我,令我想通很多事。”
“你那边怎麽了?发生了甚麽事?”徐娃担心,
“没事,我很好,真的很好。”
“回来能跟我说说你以前在霖城的事吗?”徐娃不想再知一点,又猜一点,她渴望知道所有。
风正拨开云层,太阳露出一线光芒,程遇背过身:“当然可以,对不起,娃娃,有些事我以前也在避,现在我清楚了,如你说,要完整,完整里面就包括所有,所有的好与坏。”
程遇坚定的声音夹杂着呼呼风声传来,如在跟烈风抗衡,徐娃鼓起勇气:“回来我们好好谈,完整的徐娃也在等你。”
第40章
徐娃这段时间睡眠很足,除了偶尔被梦魇骚扰,睡眠质素也算良好。
今天是卫正昌做手部植皮手术的日子,程遇赶不及回来,李进前又要上班,徐娃叫小熊她们其中一个来陪。
医生把卫正昌推入手术室不久,阿吉就赶到,手术需两三小时,她们不敢走开,就坐在手术室外长椅等。
徐娃站在手术室门前,她轻轻推开门,医生护士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忙碌快速的节奏令人目眩,她定神,尽量放轻脚步走到手术台前,首先看到是盖着绿色被子的身驱,徐娃有点怕,正犹疑是否应再上前之际,一把女声急喊,“血压急跌,P波消失…”
徐娃大惊,透过重重人影,戴着氧气罩的赫然是她,心内的榔头又在发恶,急重得她快要窒息,她张囗剧喘,发出擂鼓般的鼾声,身体内如有无数猛火在烧,胃部灼痛得她想挣扎,想弹起,但全身无力,一道白光直直射向没尽头之境,无数黑影在光中穿梭,四周骤然大亮,白茫茫顿时失焦……
“娃娃,娃娃,醒醒,快醒。”
徐娃努力寻回焦点,她仍坐在手术室外长椅,耳边是阿吉焦躁的声音,手臂是阿吉手上传来的温度,身体被有力量地摇晃,真好!还活着。
徐娃缓了一会,微址嘴角,“做了个可怕的梦。”
阿吉呼囗大气:“吓死我,你刚靠椅边睡着了,我上厕所回来,见你一抽一抽的,拍你摇你都不醒,喉咙里又发出嘤嘤哼哼声,吓得我想去叫医生。”
“没事,可能有些紧张,心里有点怕。”徐娃目光故意投向手术室方向,
“傻娃娃,只是植皮手术,没甚危险的。”
阿吉摸鼻尖,“我还等他康复,在乒乓球桌上决战呢。”
徐娃警醒,眼睛骤然大睁,
阿吉拧眉,装嫌弃状:“你一乒乓球菜鸟,懂甚麽,你不会明白高手过招的滋味。”
徐娃忍笑,夸张摇头:“确实不明白。”
阿吉拧她腰肉,徐娃回敬,绕阿吉痒痒,二人像小孩般嬉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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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遇离开霖城前的晚上,和程恬一起回家吃饭,饭桌气氛一贯冷清,拘谨,饭後程爸爸把程遇叫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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