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义台哥哥
孔丹青获封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鲁琴音——沈玉筝却是没有想到。她抬了抬眉眼,见秋初一个劲地看自己,不禁失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奴婢是想,沈采女容貌一流,且听说还善操琴。若那夜有沈采女的琴声与孔宝林的歌声相合的话,定更能使孔宝林相得益彰。这说不定皇上一高兴,沈采女也不用再回浣花宫了。”秋初抿着嘴笑。
可沈玉筝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历来采女获封都要在殿选之后拟册挑选,孔丹青与鲁琴音直接越过殿选而入宫,表面上看起来自是风光,可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们。若说原来这宫里人人都等着找容妃错处的话,那么今后怕是要多这二位了。
她吁了口气,说不上来是幸运还是如何,卫重幕的这一举动竟然间接助她逃过了一劫。可随之脸色一变,沈玉筝疏冷地笑了:“各安天命罢了。幸好我失足落水未耽误到孔宝林,否则我这心里就要过意不去了。”
“沈采女真的是失足落水的吗?”秋初含糊地问。
沈玉筝目光淡淡:“姑娘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故意要往冰潭里跳的吗?”
秋初噤声,讪讪笑着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姑娘莫这样自贱,今后还不知我是个什么去处,你这样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要是往后我只是被发配到宫中当差,那么岂不尴尬。”
秋初当下已是尴尬不及,说了两声“是”,便退了出去。
沈玉筝这才有时间来来回回地细想一遍,好个文妃,原来只不过是想捏枚棋子在手上罢了。如今容妃有了孔丹青,她若无人可用,岂不等同于坐以待毙。
秋初是个聪明人,既然是个聪明人又何以会说出刚才那番不知轻重的蠢话。可见,她是故意要挑唆自己,让自己对孔丹青心生芥蒂。她若中计,从此往后怕都要受文妃所利用了。
万幸,自己是因为卫重幕而迫不得已跳水的,否则的话,便是真的要疑心是不是容妃指使人所为的了。毕竟当时的四个人,鲁琴音身份贵重不能轻举妄动,而余应雪背后又不知有谁撑腰,能先除去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她的心绷得紧紧的,千头万绪从心中淌过,却仍无法理清自己当下该怎么办。外头究竟是什么情形,旁人知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仙居台?若是知道的话尚有一救。若是不知道的话——自己不肯与文妃同流合污,她若下狠手灭口这不是不可能发生。
更甚,她是如何来的仙居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华清宫附近将她带到仙居台,则必有一个十分可靠之人与文妃联手。
手中蓦然一紧,掌心顿时传来一股刺痛。她摊开手掌定睛,不由得吸了口冷气。是——一块通身晶莹色泽发黑的海底墨玉髓。这块玉髓,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她自小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因外形像极了一架古筝,父亲才从船工那里花重金买来的。可是这块玉髓,早已在自己当年离京之时——赠给了一个人。
是——那个人吗?
沈玉筝呆愣住,心田之处一片酸苦。
秋初去而复返,知她脾气之后便不敢再轻易踏足里头了,只在外敲门道:“采女,太医来了。”
沈玉筝心神一定,飞快将玉髓掖入被下,躺好道:“进来罢。”
来的太医手持药箱,背光而入,她一时还看不清长相。待到了近前,秋初将门一阖才看清他如玉般的面孔。
“……义台哥哥?”沈玉筝的呼吸发紧,越过窦义台的肩头看到门前秋初的剪影,便一下抿住了嘴。
窦义台笑着竖起手指“嘘”了声,搁下药箱拔高嗓门道:“见过沈采女。”
“太医有礼了。”沈玉筝一笑,亦同样回他。
窦家是大未朝的医药大族,世代为翰林医官,并在坊间开有“鹤年堂”的医药铺,专解穷苦之疾,故而常受朝廷重视。窦义台于他十六岁那年考入翰林医局,如今正是文妃素日请脉的太医。
当年还在帝京之时,她与窦义台及一个卫思若,三人同是青梅竹马,所以与之感情匪浅,也了解彼此脾性。只是——三四年未见,卫思若尚且转变了心性,谁又知窦义台会怎么样呢?
沈玉筝的笑容不禁淡了下去,想起素日卫思若还在她耳边告诉她,她是如何如何歆慕窦义台的样子时,不免还是心痛。
窦义台见她忽而疏离,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待捉起她的玉腕把脉之时,更添了几许忧愁:“那潭水在冬日里极寒,所幸妹妹在水里待的时间短,否则即便捡回一条命,也只能是废人一个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既然活了下来,就该好好珍惜身子,不要再思那些愁苦之事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妹妹走到这一步,也该看开了。”
他这样说,便还是她印象当中的窦义台了。
沈玉筝的心稍定:“义台哥哥的话,我不明白。能够活下来,我自然高兴,只是文妃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不知该如何还报。”
窦义台略一思量:“妹妹不必想着这些,这后宫之中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心。”
52书库推荐浏览: 闺子 女强文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