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要休书,皇上滚远点_闺子【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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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应雪那日在甘露台受了容妃和玉筝的屈辱,回到浣花离宫又被众人打趣嗤笑了一番,近几日见大家为了前朝的事情忙的天昏地暗,正暗自庆幸终于无人提起昔日之事,忽见薛荣带着两个才留头的小宫女走进来,自是唬得魂飞魄散,若不是璎珞在一旁搀扶着,几乎脚一软就跪在地上。

  薛荣却满脸堆着笑,快走几步执了她的手笑道,“奴婢在这里给采女请安了。”

  余应雪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见薛荣满脸堆笑却也是松了一口气,忙伸手拉她起来,一面说着“姑姑这是何苦”一面嗔怪着外面值守的小厮,“见到薛荣姑姑还不赶紧通传过来,怕是脑袋已在颈子上闲得晃荡了罢。”小厮见容妃派的人来了这里,也是吓得不轻,又问得余应雪这样说着,早已黑压压跪了一地。

  薛荣不等余应雪赏座,便往碧纱橱前的椅搭上一坐,依旧是满脸堆笑地,“采女不必为难小子们,奴婢来此只是奉了容妃娘娘的旨意来问候一句。”

  说着便从袖口里执出一个刻着西洋珐琅赤身女子的缠丝小瓶来,“这是皇上新赐予娘娘的活於散,是西洋贡品里极好的,娘娘念及着你面上有伤,巴巴地差奴婢送了过来。”

  余应雪见她提起前几日的痛处,心中羞愤,只得苦涩一笑,“倒是难为娘娘记挂着我,再怎样,也是未殿选的采女罢了,不值当娘娘费心的。”

  薛荣是个聪明人,早料到她要这样说,看着那梅花朱漆小几里刚泡开的金骏眉缓缓说,“余采女是众采女中伶俐的,不比其他那些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只是这几日宫中天翻地覆,采女若是明白人,也该为自己打算个好去处了。”

  余应雪虽然头脑简单,却也知晓这话中的含义,忙命璎珞遣散了外头的小子,关了宫门,拉着薛荣的手就要行三拜九叩之大礼,哭诉道,“还求姑姑为应儿指条去路。”

  薛荣便顺水推舟,好似极不情愿地说道,“既是余采女这样看重奴婢,那奴婢也无妨做个带路人,只是从今往后,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余应雪心中大喜,便随了薛荣离去。

  至华清宫,只见容妃身穿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莞茹正用那玉兰花淘澄的汁子为她擦着脸见余应雪进来,只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给余采女拿了椅子去。”

  意味深长地,“妹妹旧伤可好?”

  余应雪只是低头,眉眼恭顺地望着华清宫花纹繁复地云母砖石,“望容妃娘娘成全。”

  一只三寸来长的银壳指甲伸来,容妃若有所思地挑起她的下巴,余应雪看见上面镶嵌的碎玉,一颗颗闪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璀璨光彩,“唱功如何?”

  这话正戳了余应雪的短处,还未入宫时,家中嬷嬷便笑她,她不禁低头不语,容妃见状道,“到底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就这样还到处惹是生非,刁难本宫庶妹,又去寻沈才人的不是,算了,本宫且叫你绣一幅湘绣送来罢了。”

  余应雪忙答应着退了出去,她仰头望向华清宫的飞檐斗顶,明明是同一片天空,这里却显得比浣花离宫更高,更散布着日色,不似浣花离宫那样矮小逼仄,一群晚归的燕儿飞过,连带着让天边翻滚起墨色的乌云。

  余应雪轻轻叹着,怎么这天,说变就变了呢。她不知道,此时这宫里,也是这样波橘云诡,祥云乌云翻滚之间,不知决定了多少人一生的命运。

  余应雪依旧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在这样一个虽风云变幻,却无比热烈,充满希冀的日子里,沈玉筝开始怀着新的热烈的希望,决定以迎接战斗的姿态接受曼靖的宠爱,她要在这大未宫中活下去,尽管,这里充斥着刀光剑影和致命的脂粉香气,和她被埋葬的爱情。

  正文 第22章思君桂子清凉夜

  那个下午,蝉儿微微鸣着,仿佛在知会这来之不易的暖天气,玉筝换了家常的蜜合色小袄,除了发髻,带了指甲,随手去拨弄青玉案上的一尾焦琴,这是她从临安带来的心爱之物——娘酷爱琴音,时常抚弄,家中余音不绝。

  从临安出发时,娘执了她的手细细道,“筝儿,你将这琴带了去,娘盼着你能选上,日后在宫里,见着这琴,就如见了娘一样。”娘的声音愈发哽咽,马夫生怕误了时辰,催个不停,玉筝低头,看娘的眼里噙满泪,也不住地滚下泪来,然马车终是走远了,玉筝只于泪光中,看着娘越来越小,从失了轮廓,至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玉筝学着在家时娘的样子,琴弦如丝,指尖一滑,长长的韵便如溪水悠悠流淌。

  潺潺娟娟的琴声里,依稀是闺阁中懒懒的旧时光。

  黄昏时刻,乍闻几声脆响,素浅站在槛外,轻轻击掌,“妹妹果然好琴色。”

  玉筝也不停手,继续抚弄那琴,嗔怪到,“看你,把那树上的蝉儿都惊走了。”

  素浅没接话,只是低头摆弄手上玉钏上的几颗嵌宝珠粒,淡淡道,“惊走?只怕是该走的总是赖在这里,不该走的,却从来都留不住。”

  玉筝听得这话中有话,也住了手不再抚那琴,摘了青玉指甲,唤了琳琅去看小厨房做的翠玉豆糕和栗子酥去,只留琴丝筝绦在屋内——她们是玉筝从临安带来的家生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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