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也破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是被击打过后的红印,再过一会儿便会化为淤青。
很是狼狈。
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势, 林妗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阿翊……都怪妈妈没用……对不起……”
沈翊擦了擦嘴角,疼痛让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林妗还在哭,趴在他的肩头,泪水洇湿了肩上一片布料。
沈翊伸手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神情平静,缓缓地开口:“妈,自首吧。”
林妗猛地一僵,哭声哽在了喉咙里,她抬头震惊地望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有些慌乱又语无伦次地道:“阿翊……你、你在说什么……”
他握紧了母亲的手,低低地重复道:“妈,自首吧。”
林妗却仿佛被烫到一般抽回了手,失了魂似的:“不……不是的,不是的……”
沈翊抓住她的双肩,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道:“他在你的房间,对不对?”
林妗转瞬便知道儿子说的“他”是指谁。
她身体颤抖着,垂下了头。
“那天……我在厨房看见一个农药的空瓶子。”
沈翊从进门那刻起,就感觉到了家里不对。
沈父的鞋子还在玄关,可林妗却说他走了,就算他换了双鞋出门,沈父也是会把旧鞋收好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走得再急也一样,沈翊很了解这点。
林妗方方面面的表现,都太不自然了。
她说菜凉了,要热热,可沈翊听她在厨房的动静,分明是在炒新的菜。
果真,端出来的并不是先前的那些了。
他本也是将信将疑,直到进去洗自己的碗筷时,发现了她扔在垃圾桶里的农药瓶子。
几乎是一瞬间,他知道了家里发生过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他没想到,母亲也坠入了深渊。
林妗将脸埋进了手心,呜咽声痛苦,她艰难地道:“我不想的……是他逼我,是他逼我……”
脸上和嘴角的伤在说话时牵动起疼痛,沈翊顿了顿,“毒瘾,是他让你染上的吗?”
林妗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你也在贩毒。”他嗓音起了涩意。
他知道,林妗说的工作是什么。
她本就没有缜密的心思,现在被药物侵蚀了神经,更难做到万无一失。
“对不起……阿翊,对不起……”她抬起脸,无助又绝望地摇着头,手伸过去死死地攥紧儿子的胸前的布料,“妈妈实在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屋外艳阳高照,母子二人一人痛哭,一人沉默,浓重的阴霾笼罩在二人头顶。
良久,林妗才哽咽着,带着几分恳求地道:“阿翊,让我好好想想,让妈妈好好想想……”
沈翊握住母亲的手,这双曾经不沾阳春水的手已经被生活磨搓得粗糙不已。
初夏时节,她的手却是冰凉的。
沈翊轻轻点了点头:“好。”
然而第二天,他却在浴室里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她靠着墙坐在地上,头歪向一边,手垂在地上,左手的手心向上翻,里面躺着一支针管。
而她周围的地上,也散落着许多支注射空了的针管。
这天是个阴天。
沈翊侧头望向洗手台上面的镜子。
镜子里清瘦的少年眼底似乎漫了层薄薄的水汽。
他报了警。
警察很快赶到,他们在林妗的卧室里找到了沈父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还有不少的注射器与毒品。
他们将沈翊带走问了话,而后将他暂时安置到了福利院。
社会福利院里老人居多,毕竟不是儿童福利院,小孩儿很少,更别说和他年纪相仿的。
沈翊的话很少,但老人家们喜欢找孩子聊天,经常是老人们坐在一边聊天,他捧着本书听着,时不时礼貌性地回两句。
后来,他的话越来越少。
他逐渐地找回了站在木框外的感觉,而这次,框里的电影由彩色彻底变成了黑白的。
直到一天,福利院里来了个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艺术气息,姓云,是个导演,福利院的老人们聊天时说,他是来这里为电影取材的。
沈翊并不在意。
云老爷子当时正在琢磨一部新电影的思路,趁着来这个城市拍戏,闲暇的时候就去各处的福利院和孤儿院里转悠,慢慢地充实这个在脑海中初具雏形的新故事。
他转悠着转悠着,被偶然经过的沈翊一下吸引住了。
那是他当导演这么多年的直觉——这个孩子,仿佛跟这个世界脱节了一般,他的身上,有故事可循。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翊回头看了一眼。
云老爷子当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沈翊是无所谓的,他在诉说自己的事情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
云老爷子却很是意外,这个孩子的经历,和他脑中所初步构思的故事,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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