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了她的吧……”
孙孟然整理好药箱正欲准备离开,便听到苏曜这没头没尾的话传来,他转头看着面前的苏曜,有些恍然。
他跟在苏曜身边已经有十来个年头了,在他的印象里,苏曜时而玩世不恭,时而冷漠如霜,却鲜少像眼下这般柔情似水。他虽未见过,却也知道……苏曜这样的一面也只会给面前这个女人,除了她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牵起苏曜的喜怒哀乐。
“这几日,王阿婆这里的事儿我怕是抽不开身,义父便是烦你照看了……”苏曜看昏睡中的陆为霜冲身后的孙孟然淡淡地道。
孙孟然没有答话,只点头退出了厢房。
王阿婆本就是独居老人,她离世了也没有后人为她殓尸入葬。这事儿自然便交到了与王阿婆关系甚好的陆为霜与时言才一家子身上。
相比于陆为霜的悲恸,时言才的情绪倒是要稳定一些。他毕竟是个男人,在面对这些事儿上,他总不能像个女人一般哭哭啼啼,该担负起来的责任也还是需要他来扛。
是以,除了守灵交由陆为霜以及时嫂子负责之外,其余一些入土之事便都是他在外头把关忙活。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将死之兽
这边陆为霜与苏曜因为王阿婆的突然离世而忙碌地脚不沾地,甚至连回家的工夫都没有。
另一边,出事儿那日,苏李氏被赌场的打手从苏家丢出来后,便在大门前如泼妇状地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顶着众人看热闹的神情逃也似的离开了福安村。
说起来,自打苏家的日子转好后,苏李氏出门时身边便是有仆人跟随着,要去镇子上也是有牛车接送,这么多年了,除了每年农忙时要下地干活之外,她便是如同大门大户的夫人一般,叫人拥戴着。哪里有像今日这般凄惨的状况。
在去往镇子的路上,不仅要靠着自己的双脚,更是要接受那些从旁射来打量在她身上的眼神。
此前,她总以为,自己的人生也算是足够美满了。嫁了一个有冲劲的相公,又育有两儿一女,与寻常人家相比,她的生活也算得上是美满了,可眼下又是怎么了?家道中落,大儿子输光了家里所有财产消失不见,二儿子骗走了她唯一的首饰只为夺那身陷风尘的女子一笑,而自己那向来听话乖巧的女儿又嫁地那般远……
要说,这一切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发生的转变,是十几年前老爷带了苏曜回来?还是一年前她自作主张的许下了苏曜与陆为霜的婚事?又或者是几个月前她生生逼死了柳兰?想来,这些种种究竟是从何而起,早已一团乱麻,想理也理不清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有些颓败,苏李氏紧了紧手里方才慌乱之下从妆奁里抓来的那对耳环,她想,眼下她唯一的出路便是卖了这对耳环去投奔永宁县寻晴儿了。
只是苏李氏心里虽是有这样的想法,可她有没有这个命到永宁县便是另当别论了。
从福安村去到福安镇上虽是有官道,但也要经过一处比较狭窄的路面,因着那处路小,两边的古树又都是高耸入云,故而总会给人一种渗人之味,寻常人往此处过时,脚上的步子总会加快几分。
也就是在这段人烟稀少的官道上,有一辆朴素的马车拦住了苏李氏的去路。
见那马车停在自己面前时,苏李氏先是面上一愣,只下一瞬,面上便又露出了欣喜之意。她脑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认为拿走了她簪子的苏华并没有丢下她,眼下便是苏华来接她了。甚至在见那车夫时,苏李氏还一脸欣喜地道:“是华儿吗?是华儿命你来接本夫人的吗?”
而那赶车地车夫却并没有接她的话,只一脸漠然地盯看着,那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傻子似的。
苏李氏见他不理会自己,正欲张口继续询问什么时,只觉得脖子后侧一疼,而后便没了知觉。
立在苏李氏身后的男子,熟稔地将苏李氏装入了一个麻袋之中,而后毫不客气地丢上了马车,“送回去吧……这是少主要找的人!”
苏李氏醒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抽疼,正想动手揉一揉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皆被捆绑了起来。她的心中一个激灵,头上的昏沉感瞬时从她的脑中消散而去。她睁大着眼睛环顾着四下的景象,才发现此时此刻的她正坐在一处暗房的地板上,四周除了那立在壁上的蜡烛正摇摇曳曳地散发着点点光亮之外,便是漆黑一片。
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除了她自己以外便空无一人,她只能听到自己胸腔内那万分不安的心跳声,偶时会从一旁传来蜡烛的哔啵,被绑了手脚的苏李氏往后瞥了一眼,下意识的挪动着身子往后方的墙面退去,好似只有那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少主,人已经带到了,是带过来?还是就在暗房审问?”赵子晏坐在书房上首之位,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听闻来人的话后,他将折扇往手心里敲了两敲,而后起身一把抓过案几上的那枚玉佩往外头走去,“去暗室吧……”
赵子晏的府邸既然是从前在朝为官的大人所亲自建造的府邸,那府宅里头的建筑宅院便是一应俱全的,包括,关押犯人的地牢,以及暗房密室。
此番,苏李氏便是被关押在了东北角的一处简朴的小院中。这处小院鲜少有人会来,即便是洒扫的仆人也不过一月才会来此一次。平日里此处虽是身影众多,但到底是位处偏僻,自然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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