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什么?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应该没什么可让人说嘴的,倒是赵家这出日日上演、剧本十数年不重复的好戏,吕丰年可能比较感兴趣。
他继续往外走。
看来是不要。她叹气,跟了上去。「你这么怕看到舅舅啊?」
「他很烦。」去了少不得又是那些:「你当这是维他命,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吗?就是有你们这种人,台湾才会药物泛滥……」之类的无聊话。
几颗药而已,是在小器什么?拒绝给药的防备姿态,像是他一个没节制,会整瓶往肚子里倒似的。
「我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吞药自杀。」
当他这么说时,吕丰年斜睨他,一副就是——你会。而且还是个有自戕前科的疯子,我不想因为药物管制不当被抓去关。
赵之寒懒得跟他废话,如果不是习惯了他的精神科医师,早换间医院了。
「干么这样说,舅舅是关心你。」
关心?是医务人员无聊的使命感吧?
相较于吕丰年近几年来益发诡异的态度,让他有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外,江晚照今天更反常。
「你想干么?」以前是能有多远避多远,今天一直跟着他,说这其中没鬼,谁信?
他一停步,她赶忙跟着刹住。「那个……是有点事想跟你谈。你现在有空吗?」
「是不差一顿饭的时间。」
「那,我知道前面有一间不错的餐厅,我请你吃饭?」
赵之寒不置可否。他也想知道,她要跟他谈什么。
她说的那家店,是一间台式餐厅。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但同桌共食的机会并不多,赵家用餐习惯偏西式,几乎不吃合菜,个人管好自己的餐盘,不必看别人碗里的菜。
他们没有熟到知晓对方的饮食喜好,但又觉得找简餐店各吃各的太过疏离。赵之寒倒是没说什么,全程让她作主点菜,他只要求一瓶啤酒。
「我点了五菜一汤,他们的蒽爆牛肉很多人推荐,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不够再加点。」
等候上菜的空档,她想起什么,由包包里取出一物,推向他。
「听舅舅说,你晚上不好入睡,我帮你调了一瓶舒眠精油,这几次回去都没遇到你,就一直带在身上。」
赵之寒瞥了一眼。「违反职业道德,任意透露患者病历,不知道可以判多重?」吕丰年愈老愈嘴碎了。
「如果是透露给家人,应该不严重。」她浅笑回应。「舅舅也是为你好,老是靠药物或酒精入眠,很伤身体。」
家人?
赵之寒没回嘴,默默地收下精油瓶。
侍者陆续上完菜,江晚照先替他舀上一小碗炒饭,然后自己才动筷。
期间,她会留意他吃什么、不吃什么,离他较远的菜,会主动替他布菜,体贴而细心,就像一般家人会做的那些事。
「你吃鱼吗?」
「原本吃。」慢悠悠补充:「进赵家后,就不吃了。」
她好奇。「为什么?」
「刺太多。」七岁的孩子,还不懂如何挑刺,一个不留神,会鲠死自己。
「那你放心,这一餐没有刺,尽管吃。」她剔掉鱼刺鱼骨,拨了一筷子鱼肉到他碗里。
赵之寒动手斟了半杯酒,发现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样。「你真的应该改改酗酒的坏毛病……」
声音很轻很轻,碎语等级那种,他索性搁了杯子,然后有人将汤碗推到他面前。「喝喝山药排骨汤,这个比较补。要酒还不简单,下次我煮一桌全酒料理,米酒花雕绍兴高粱随你挑。」
最好还有下次。
赵之寒不予置评,用完餐,侍者撤了菜,他径直切入话题。「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一路铺陈到这里,也够了。
他想知道,这一餐的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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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知道,这一餐的代价是什么?
「现、现在吗?」他好直接。
「放心,我一滴酒都没沾,脑子很清醒。」现在不说,她温情戏码是还要演多久?
「其实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但是想来想去,还是你最适合……」
「什么事?」
「我想授权给你,全权代理公司的股东事务。」
赵之寒挑眉,不能说不意外。「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
「我知道,我同样一滴酒都没沾。公司的事,我不懂,你们男人世界里的权力角逐,我也不想掺和其中,成为你们欲望斗争的祭品,只要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断了其他人的念想,日子才会平静些。」而她,也能保自身平安。
这叫什么?请鬼拿药单?她脑子被门夹了吗?
「赵家每一个人,都很乐意答应你这件事。」尤其赵之鸿,为了这张授权书,什么肮脏手段都使出来了,听到这句话,半夜爬都会爬过去。
「可是我不想。一个对我不怀好意的人,遂了他的意,也无法担保他不会回过头来,将我生吞活剥。」
「我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是顺手帮过她一回,就以为他是善良老百姓了?要论生吞活剥,无论心理素质抑或技术层面,他都不会输给赵之鸿。
「但是你说你不会欺负我。」她一瞬也不瞬地望住他。「这句话是骗我的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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