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_楼雨晴【完结+番外】(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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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之骅的事爆了。

  起因是公司的年度推广建案发生意外,工地坍方造成十九人轻重伤。

  且不提这起年度大案,公司先前投入了多少资源、广告与人脉,光是涉及到人员伤亡,就已经不是想压就压得下来。

  从最初的工地安全措施、到建筑结构是否符合法规、再到建材部分……逐一被放大检验,愈挖愈深,最后如骨牌效应,收取回扣、黑道围标、内神通外鬼……

  一日一爆。

  赵氏工程弊案,连续一个礼拜占据新闻头条,重创企业形象。

  要挖掉体内的一颗瘤,总得流点血。

  赵之寒也连续一个礼拜,每天都有应酬,打点人脉止血。纵然无法避免,也不能眼睁睁放任血流干。

  一天,深夜归来,打开厅门,瞥见晕黄灯光下,静坐的那人。

  不管多晚,他还是想回来这里,每天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说不上几句话也好,道一声早安或晚安,都好。

  她皱皱鼻。「又喝酒了。」

  他靠着墙面,揉揉胀痛的额际,沉缓吐息。体质不容易醉,不代表能避免酒精造成的身体不适。

  「没办法。」他知道她不喜欢,可是这次,没办法,他一定得这么做。

  他不确定她听懂了没,她只是默默起身,替他弄杯蜂蜜水,缓解酒后头疼。

  「告诉我,不是你。」她就问这一句。

  她看似单纯,却不是傻子,赵之骅手伸到过什么地方,就像挤脓疮一样,陈年弊案连环爆,这其中的运作,少不了他推波助澜。

  应该说,她从来不问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独独不希望,那件事与他有关。宁愿是意外、宁愿相信他……

  「……不是。」不是他。

  但他知道。

  赵之荷家里那位,也不是个吃素的,下手之狠,比他更泯良知。

  他们都有同样的目的性,他不能做的,那个人却不曾犹豫,扛下罪业,脏了自己的双手来保某人的一方净土,永远当那朵孤高清傲、无人能攀摘的荷。

  广义上来说,他算共犯结构。

  藏在舌尖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不想被她当成一个为达目的,在金字塔顶端,踩着人命玩权力游戏的变态。

  话题就此打住,她没有再问下去。

  倒是赵之骅,他都还没刨到底,有人已经沉不住气,来找他掀牌。

  「我知道是你!」

  「别这样,三哥。我为了收你的烂摊子,这阵子酒喝到快胃出血了。」不抛个几句感谢慰问便罢,怎好如此反咬他一口。

  「少在我面前作戏。」这套兄友弟恭都演了八百年,赵之寒笑不僵他都演累了。他只是没料到——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没想到,赵之寒下手如此之狠,为了刨他的根,不惜两败俱伤。且不提殃及江晚照,公司他也有分,股价狂跌,短短一周市值蒸发掉三分之一,他也讨不了便宜。

  「看你吃瘪。」赵之寒回答得很让人吐血。

  赵之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说跟人抬杠,他从没杠输过。

  与其说心疼这些小失血,他其实比较遗憾不能回家吃晚饭。

  他摸了摸腰腹,微笑补枪。「三哥兄弟情深,招待我这一刀,我拚着股票当壁纸贴,也要好好报答三哥情义。」

  「所以你宁可一锅粥全翻了?」

  「粥翻了还能再煮。」老鼠屎不挑出来,煮得再大锅也吃不了。

  「……」

  以前,爸曾经用鳄鱼法则评论过他们。若被鳄鱼咬住的是之寒,他会狠得下心自断一臂,完全不拖泥带水;之鸿没有那样的智慧,无法辨察危机;而他没有那样的魄力,无法当机立断。

  那时他很不服气。赵之恒生来就拥有一切,永恒的偏宠与疼惜;赵之鸿一开始,也曾被期许鸿鹄之志;赵之航不必争,就已经是航领赵氏企业的接班人;凭什么他就只是一匹马,再骏也只是身先士卒替人打天下的马,就连赵之寒,都有高处不胜寒的傲然身姿,大哥那傻瓜听不懂,可他懂,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隐喻,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他如果不争,就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现在,他还是不服气。

  「你以为你赢了?」

  赵之寒哂笑。「至少确定你输了。」丧家之犬的狺吠,能不能有点新意?

  「没有江晚照,你也是白忙一场。」他前头,还有一个赵之航,如果撕了江晚照这张铁票,他同样没有赢面。

  这是要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节奏吗?

  「三哥,注意风度,如此胸襟,我都不忍直视了。」这才叫一锅粥全端了,自己吃不了,也不让别人吃。

  「没关系,我不介意更难看。」横竖都要下台,谁还在乎是走下台或滚下台。

  待对方消失在眼界,赵之寒容色一敛,嘴角笑意尽收。

  888

  赵之骅喝醉了,在门口大吵大闹不肯走,僵持了大半天。

  原来一个男人的品性,真的可以从酒后看出来,而眼前这个平日看来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男人,醉后丑态尽出,酒品、人品都低劣至极。

  愤恨、埋怨、嫉妒、诅咒……长年埋在内心的,尽是负面而压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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