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帝闻言闭了闭眼,良久才再睁开,“朕知道,朕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声音还算平缓,显然是听见去了。
“臣大胆,您这两天不要再看折子了。”
“你是大胆。”丰帝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太医当即要跪下,却见他摆了摆手,“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都有要朕死,这个时候看什么折子。”
丰帝语调和神色都有了几分飘忽,听得太医冷汗淋淋。
原来那日的酒里况了不好的东西,那东西不是毒,却是能引得丰帝旧患复发,比毒更毒。
周家祖上出过名医,对内伤十分有研究。丰帝年轻时在战场上受的内伤,全靠周家的伤药外加一套针灸的针法压制下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复发,但劳累动气或是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会被诱发。
丰帝那战后立了战功,本就是太子,当然是顺应民意登基。这么些年,发作的时候十指可数,最严重一回是五六年前,丰帝因为朝中事发了大脾气。
那回可以说是再牵动了根本,自那次后丰帝的身子就不如往前了,跟上了年纪也有关的。
而当朝谁人都知道丰帝身有旧患,也知周家有良药,如今太医院掌着针法,但除了太医院并无人知道能引得丰帝旧伤复发的东西。
但太医说过,方子是周家的,也许周家人知道有些药性相克,会知道也有可能。
所以丰帝出事后,第一反应是先将三皇子毅王给软禁了,再有就是将跟周冯两家走得近的瑞也关了起来。
这两个儿子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他也不敢将事情透出去,只能交待锦衣卫。
因为传出去了,他以后恐怕连饭都吃不好了。
所以太医听到他那句有要朕死吓得面无人色。
这些天,太医院也是上下被锦衣卫控制起来,包括曾经看过丰帝治伤方子的太医还有他们的家人,如今跪着的仲太医就是其中一个。
他听着怎么能不怕。
他一句话不对,那是全家甚至全族都要跟着他陪葬!
丰帝神色依旧十分冷漠,只任仲太医跪在地上发抖。仲太医觉得自己膝盖都跪得没有知觉了,丰帝才终于淡淡吐出一个起字,旋即问他:“若是再犯,是不是药石无救了。”
仲太医哪里还能起来得,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汗流进眼晴里,渍得双眼发疼。
“皇上要保重龙体,臣等一定会再对症调配方子的。”
丰帝听着就笑了。这宫中啊,除了他,谁也不敢说他会死,瞧这话说得多让人有希望。但他自己知道,没有多大希望了。
眼下的希望也只是能多活久一些,就久一些吧,他的那些儿子们,现在还担当不了这个江山。
丰帝想着,眼前就闪过瑞王被让他吩咐的锦衣卫拉下去时的眼神,震惊,不敢置信,甚至身子在剧烈颤抖。
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伤了这个儿子的心,真正的伤了。
因为他是故意关瑞王的。
这个儿子,是他最为亏欠的一个,每次都是被他推到风头浪尖上去。但不这样做,这个江山要怎么办?
丰帝冰冷的双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随后挥挥,示意太医可以走了,疲惫地跟温恒说:“你去让陈值今儿开始提前到内阁吧,折子都让内阁看,不是重要的大事,只让他自个儿拿主意。”
说罢,自己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向龙床,和衣重重闭上眼。
温恒抹了把眼角,转身吩咐小太监们守好,自己出宫亲自传口谕去了。
正文 319生病
沈君笑一觉竟是睡到了天黑。
他坐起身的时候太阳穴发胀,脑子里微微的刺疼,是昨夜迎风策马的缘故,受寒了。
果然,等他下床的时候,发现四肢也酸疼,有蚂蚁在啃食着各处关节似的。
他坐在床上缓了缓,随后摇摇头失笑。
几乎不生病的人也没熬住这一晚的寒风啊。
同样赶回京中的四宝好像听到了动静,端着烛台进来一看,见到他居然起了,忙上前。
“三爷,您发热了。”四宝将烛台放在高几上,转身去取了一边的大氅给他披上,“您下午的时候在睡梦中呓语,一探您额头,才发觉您发热了,这可是伤风了。”
沈君笑神色淡淡点头,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四宝见他张嘴却没有声音,忙又去桌子倒了温水,捧到他唇边。
喝过水,沈君笑嗓子好受些,这才又说话:“连庆可有来过,江浩呢,有没有送来什么消息。”声音哑得难听。
四宝又折回桌子,再倒了水过来:“连庆哥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浩爷也没有送消息来,您还是先躺下,小的这给您把药端来。”
没有任何消息,那就是任何事情都没有近展。
沈君笑便又再摘了大氅躺回床上,准备理理李庆昭还有丰帝旧伤复发的事,却发现脑子一点儿也转不动,里头就成了一团浆糊似的,整个人发懵。
他这病还病得不轻。
沈君笑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就闭目养神,等到四宝端了药来,喝过药又昏昏沉沉再睡去。临睡过去前,想的是他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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