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她今日来这么早,是为何事……
沈夫人梳妆收拾好,一出门,便见饮音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外。
流莺站在她的身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见沈夫人出来,饮音立马挂上了笑脸:“娘,饮音听说您最近夜里睡不安稳,特意命宫里的太医用进贡的草药熬了清心羹,卯时一送到,我便给娘送了过来。”
沈夫人挥手,命身后的嬛儿上前接过了食盒,问道:“你卯时便来了?”
饮音点头:“太医说了,要想要清心羹的效力最好,须得是早起第一口服用,我得赶在娘起床前等在这里才行。”
流莺接话道:“不仅如此,这清心羹还得趁热喝才好,公主见夫人未起,特地命奴婢装了暖炉在食盒中,如此一个多时辰,这羹还和刚熬出来时一样。”
沈夫人叹道:“你真是费心了。”
饮音忙道:“侍奉娘,是儿媳妇的本分,怎能称得上费心!”
说罢,饮音便留了下来与沈夫人一同用膳。
席间,饮音一璧喝粥,一璧冲沈夫人道:“娘,太医说了失眠倦怠多是忧思过虑,平日里无事,娘须得多去园子里逛逛才对,多透透气,夜晚才能睡得香些。”
饮音说完,看了一眼沈夫人脸色,见她不置可否,便又道:“反正临洛今日也不在府中,我一人也无趣得紧,若娘愿意,我便陪娘出去到处走一走罢?”
“嗯……”沈夫人含糊着应了一声,“我这毛病,确实是多走动走动为益。便连怀谦也说,我这整日里闷在屋子里,都快闷出霉气来了。”
“只是……”沈夫人叹到,“我生性不爱热闹,也不喜逛街,却不知去哪里走动。”
饮音一笑:“娘有所不知,近日何家班刚到京陵,赁下了城南的烟雨斋,在洗墨池上搭了个台子,每日里只演一场。”
沈夫人爱戏,只是这京陵的戏班子她年轻时便听了个遍,早已没了兴致。
而这何家班的戏据说别有心意,总能翻陈出新,每到一地皆风靡一时。
沈夫人早听过他们的大名,只没想竟来了京陵。
遂出声问道:“今日是哪一场?”
饮音回说:“牡丹亭的游园惊梦。”
沈夫人却一下失望起来:“游园惊梦?那是唱烂了的一出戏,我便连台词也背得下来了。”
饮音却摇头:“娘有所不知,何家班的这出是新编牡丹亭,和以往的大不一样。去看的人那才叫络绎不绝,不提前半月预定都抢不上位置,不过我自然是有的。”
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枚竹牌,牌面上刻了个“梅花坞”。
这梅花坞是烟雨斋里最上佳的雅间,临池观戏位置绝佳。
沈夫人笑了:“反正闲着也是无事,那便去看看他何家班的牡丹亭有什么独到之处!”
说罢,不忘命嬛儿:“去叫上绾陶一起。”
嬛儿正要应,却听饮音道:“绾陶妹妹近日素爱往烟雨斋去,这何家班还是她告诉我的呢。今日一早流莺便见绾陶出了府,兴许又去了烟雨斋,我们没准能在那儿遇上。”
沈夫人道:“还是她快我们一步,如此,我们便走罢。”
待沈夫人出了门,饮音这才拉住了流莺,低声道:“快去芷箩阁把葵姬叫起来,就说夫人叫她去听戏,其余的一概别多嘴一句。”
“是。”流莺应喏。
饮音走了两步,不放心,又道:“用尽一切法子,千万让她来。还有你确定沈临洛今日要回府?”
流莺点头:“刘大人昨日亲口给我说的,只怕估摸着时辰,太傅大人也该回来了。”
“好。”饮音松了口气,“你知道该怎么做,快去吧。”
流莺颔首,朝着芷箩阁飞奔而去。
……
夏清时随流莺赶到烟雨斋时,洗墨池的台子上,一出游园惊梦正唱到【皂罗袍】。
台上的美人眼波流转便似那池中水,嘤嘤呀呀叹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推开梅花坞的青竹门,夏清时果见沈夫人和饮音端坐其中。
流莺找来的时候,夏清时本想婉拒,毕竟她从小便不爱听戏。
却被流莺以沈夫人的名头,近乎要挟的领了来。
一见夏清时,沈夫人便笑道:“你果真在这里!”
夏清时只觉奇怪,刚想问不是你让流莺叫我来的吗?
话还未出口,便听饮音道:“快坐下吧,好戏正要上演,可别错过了。”
于是,夏清时便大喇喇的坐下了。
目前的情形,夏清时一目了然,看来是饮音千方百计想把自己骗来这里,她倒要看看,这饮音在弄什么好戏!
梳儿侍立在夏清时身后,见流莺提着茶壶要来给新入座的夏清时斟茶,忙接过了,自己替公主倒上。
夏清时只觉得无聊。
见沈夫人看得入迷,她估摸着时间,打算坐一会儿便离开。
夏清时的时间可不多,关于娘亲的那副画,关于叶北亭,等着她去寻找的答案皆淹没在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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