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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凝子扶着佳乐贵妃往建章宫走。
佳乐不想坐软轿,又让身后跟着的侍从离得远远的,只说想要走一走,静静心。
可天光这样亮,绵凝子撑了伞,仔细的遮住贵妃白皙娇嫩的肌肤。
眼前的贵妃已人到中年,却还如同初初进宫的少女一般嫣然多姿。
绵凝子一边走,一边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自己陪着贵妃从江南沐府千里迢迢的上京选秀,一眼被皇上看中,纳入后宫,那一年贵妃娘娘仅仅十六岁,到如今,她们几个从江南水雾里走出了的女子,竟在京陵这座四面高墙之中,待了二十年了。
岁月正如白驹过隙,回首想来,刚刚进宫忐忑稚嫩的心情,似乎还是在昨日一般。
然而那一颗鲜活的心脏,早已久经沧桑,变得坚硬起来。
“葵公主断断不能留。”佳乐贵妃望着池水中穿行游曳的鲤鱼,一字一句的说。
绵凝子点点头,宽慰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皇上对娘娘又爱又敬,二十年来如一日,便是那小蹄子将妤嫔的事捅到了皇上跟前,想来皇上也是不会信她的。”
佳乐贵妃摇头:“只怕她是为太子而来。”
“什么?”绵凝子吃了一惊,险些歪了伞。
“这么些年,本宫真是小看了皇后和三皇子。”一大片乌云不知从何处飘了来,佳乐贵妃将遮阳的伞推开,看了一眼,“要变天了。”
“奴婢不懂。”绵凝子面色惴惴,“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参与,旁人怎会知晓。”
佳乐贵妃叹了口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着,侧过半边脸,看向这个自小便陪着自己的侍女:“再说,章素珍不是还未找到吗。”
当日傍晚,便下起了大雨,起初只是绵绵细雨,却不想越下越大,到得后来,竟惊雷阵阵,如万马呼啸而来。
夏清时本是要在收拾妥当后,去向皇上皇后请安的,眼看这雨大得惊人,朱公公便来传了旨,皇上让葵公主好生休息着,待雨过天晴后,再寻好日子去便是。
于是,夏清时闲的无事,吃过了饭,便早早的歇息了。
自从佳乐贵妃身边的宫女吓跑了黄猫后,安嬷嬷领人殿前殿后,甚至整个漱石苑里到处寻了,也没有再见到猫儿的踪影。
忧着黄猫,夏清时便睡不太着,只是倚在床上,感觉天色越来越暗,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夹杂着安嬷嬷训斥宫女太监的声音遥遥传来。
杂乱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更迭,迷迷糊糊中,夏清时忽然被一道刺耳的猫叫声惊醒。
猛地坐了起来,睁开眼,夏清时才发觉此时已是深夜,兰雪殿中仅掌了几盏夜灯,幽幽暗暗的,显得整个宫殿又大又深。
她披了件外衣,从锦被中起来。
雨刚停不久,檐下仍啪嗒啪嗒的滴落着水珠,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夏清时向外头望了望,黑峻峻一片。
本应该守在殿前的宫女也不知跑哪儿打盹去了,拢了拢衣衫,她刚想返身回去。
忽然听见黑暗之中,又是一声猫叫声响起。
难道是黄猫自己回来了?只怕淋了这一晌的雨,容易生病。
夏清时一脚跨出了殿门,寻着声儿,朝着外头走去。
晚风寒凉,裹着雨后特有的潮湿泥腥味,冲着夏清时扑面而来。
可直到走到了万古塘附近,也再没有听见一声猫叫。
“猫儿?”夏清时唤了唤,哪知一声刚落,临着万古塘畔的紫藤坞内突地亮起了一盏烛火。
紫藤坞临池的一面,全是琉璃窗,此刻,那一抹缥缈的火光,从半透明的琉璃窗里映透出来,明明暗暗,竟如同幻想一般。
“谁在那里?”夏清时高声喊了一句,紫藤坞里的烛火闪了闪,却并无人应答。
夏清时心里范疑,想要去看个究竟。
哪知刚刚走进紫藤坞外,昏黄的琉璃窗内,忽然映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穿着宫中最寻常的白色锦缎亵衣,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那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紫藤坞的琉璃窗前,烛火的光亮照不清她的面容。
“是谁?”夏清时上前一步,欲再走近些。
那女人却一下抬起了脸,琉璃窗上,紧贴着一张巨大惨白的脸,口鼻间皆流着黑血,一双死鱼般森然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的盯着窗外的夏清时。
夏清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后退了两步。
便见那女人也跟着后退了两步,惨白的脸离开了琉璃窗,显得越发的幽怨,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举了起来,直直的指着夏清时。
“公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身后的响动骤然而来,眼前紫藤坞的烛光也跟着扑簌一下熄灭了下去。
夏清时心中的惊骇还未平定,转过头,便见到绿筠提着灯笼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
“绿筠,快,陪我去看看。”夏清时不信鬼神之说,却不知是何人做着装神弄鬼的事,又有何目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那女鬼抓住才是。
绿筠见夏清时额头上尽是细汗,吓了一跳:“公主快回殿吧,更深露重,仔细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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